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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在盡心竭力的想辦法得到定北的軍權(quán)。“兄長他們想必都有要事忙碌,”顧逍垂眸,道,“但父王喚他們,兄長們想必都會立刻回來,為父王奉茶?!?/br>“是我說錯了,”顧戰(zhàn)笑道,“這牛脾氣,和小時候一樣一樣的?!?/br>顧逍暗自嘆息一聲,手不由自主的握拳:“父王喚我回來,究竟有何事?”“你不知道?”顧戰(zhàn)掏出自己的兵符丟到桌面上,略帶嘲諷的聲音道,“自從我生了場大病,你的兄長們?yōu)榱怂伎殳偭?,見我叫你回來想必都繃緊了神經(jīng),就像顧遷,平時還是很能控制住情緒的,今天整個人都不對勁?!?/br>顧逍沒有回答。顧戰(zhàn):“老七,怎么了?”“……父王,我就是覺得,”顧逍道,“咱們這樣說話,真的沒意思。”他已經(jīng)明白了顧戰(zhàn)叫他回來的目的,可他終究不能成全父親的意,成為他理想中的兒子。定北王的權(quán)柄對顧逍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沒有葉雅一半重要。顧戰(zhàn)看了小兒子許久,沉聲道:“什么是有意思的,世界上什么都沒意思,老七,你真的不想要這兵符?就沒有什么東西,是只有這枚兵符能讓你得到的?”顧逍心里一沉,顧戰(zhàn)微微瞇眼,接著道:“越王葉巍,他看我從來不順眼,可你和他唯一的孩子關(guān)系倒是不錯,那很好,新的定北王若是能娶公主殿下,那么我們和朝廷的關(guān)系會緩和許多,單是這一點,我就不用后悔當初送你去長安。”葉雅的身份何其重要,她不光是越親王唯一的女兒,還是當今陛下親封的長寧公主,陛下對這個侄女寵愛有加,就連葉崚自己的女兒也沒有能比得上她的。“她不是我要用兵符才能得到的東西,她是人!”顧逍毫不猶豫,堅定道,“我不會讓她卷進這些勾心斗角里!”“那你就該拿起這個兵符!”顧戰(zhàn)猛的站了起來,喘著沉重的呼吸走到固執(zhí)的兒子身前,盯著他道,“成為定北的主人,做你想做的事,甚至改變整個定北在世人眼中的印象,反正到時候我死了,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顧逍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父王?”顧戰(zhàn)咳了幾聲,身形晃動,顧逍連忙去扶他,顧戰(zhàn)拂開顧逍的手,跌跌撞撞的做回椅子上,嘆道:“老了……喊兩聲都會受不了,不行了……”世間悲傷不過美人華發(fā),將軍遲暮。“你以為我把你送去長安,真的是放棄你了?要是那樣,我就該把你扔到王府的角落里去,看也不看一眼?!鳖檻?zhàn)緩緩道,“你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是我最出色的兒子,我還沒老糊涂到那種地步——放著好好的孩子不去培養(yǎng),讓那些靠著母家勢力才能站起來的笨蛋們在那里撕咬爭斗,那是在把定北往絕路上送?!?/br>定北王的地位太特殊了,四方王和皇權(quán)之間的斗爭遲早有一天會避無可避的爆發(fā)出來。顧遷他們只會平白讓母家分走定北的勢力,絕不是適合的繼承人選,像顧逍這樣進退有度,性格冷靜的人才是。顧戰(zhàn)當初,竟是借著質(zhì)子的名號,將定北王府世子的位置正大光明給了顧逍。“長安,多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地方啊,你在那里能見到大晉權(quán)柄中心的幾乎所有人,去結(jié)交那些權(quán)貴,扶持自己的力量,最后在合適的時機帶著自己的勢力回到定北,讓任何人都不敢對你發(fā)出第二聲質(zhì)疑,那本該是你的人生。”“可你這小混蛋不肯如人意啊,明明有能力,偏得讓自己活的那么辛苦……”顧戰(zhàn)笑了一聲,“四方王的世子,活的好像一個世家的翩翩公子,若非親眼見到,誰信呢?”顧逍道:“父王,我并不覺得我辛苦,也不認為自己是個什么公子君子,顧逍只是個普通人,只想保護自己身邊的人?!?/br>他不怕死,只怕葉雅會出事。“情種子!”顧戰(zhàn)笑罵一聲,“別莽莽撞撞的磕的滿頭是血就是?!?/br>如此對話,倒真的像是尋常人家父子之間了,顧逍凝望著父親渾濁的雙眼,道:“我不怕。”顧戰(zhàn)哼道:“那你也得拿著這兵符,要不你個臭小子憑什么取越王的掌上明珠?憑你金吾衛(wèi)的身份?”顧逍愣了愣:“我……”顧戰(zhàn)道:“你有那個能力,更何況將來定北和朝廷開戰(zhàn)的畫面你想看見嗎?”顧逍看著那枚兵符,搖了搖頭。“老七,世界上真正有能力的人不多,父王老了,你還年輕,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鳖檻?zhàn)緩緩起身,兵符躺在他手心中,那只手上傷疤縱橫交錯,有和北蠻對戰(zhàn)后留下的,最顯眼的是狼咬出的猙獰撕裂傷,這個暮年老者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走到現(xiàn)在,顧戰(zhàn)沉聲道,“我的兒子,你明白嗎?”有一些人,在這世界上沒有權(quán)力在手,他就活不了。顧逍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葉雅的場景,自己還是個人微言輕的質(zhì)子,同行出來的其他人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去查看火光大盛的那處出了什么事,如果不是自己最終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他這一輩子的人生里,都不會再出現(xiàn)葉雅這個人。人心冷漠嗎?當然是冷漠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有些更是能冷漠到,為了他人,毫不猶豫的放棄自己的性命。顧逍的心是熱的,流著guntang的血,上面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姆胖粋€人。“所以,”葉雅拄著臉頰看向顧逍,道,“你要當定北王了嗎?”她的語氣是很正常的好奇,并沒有因為顧逍要當定北王流露出別的什么,顧逍手心都緊張的出汗了,頓時松了一口氣,緩緩點頭。兩人坐在顧逍兒時所住院落的臺階上,夜晚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蔭打在地面。葉雅故作苦惱的嘆道:“那怎么辦啊,以后我再想找你就麻煩了,而且你要留在定北,大刀也在鎖滄關(guān),就我一個人在長安,長安離定北那么遠,我……”“殿下,”顧逍突然道,“你見過以前的我嗎?”“怎么那么說?”葉雅不解,道,“我九歲就認識你了,以前?”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的顧逍嗎?唔,感覺好像挺可愛的……“我以前,很長一段時間都在討厭這個世界,想它為什么要奪走我娘,為什么就只有我被放棄了,被送到長安去做質(zhì)子,受那么多人的冷眼,就連救了你的時候有人來搶工,什么都在和我對著……到底憑什么……”顧逍一字一句,極為認真的道,“殿下,你看我其實是那么糟糕的一個人,遇到你之前?!?/br>顧逍的聲音很溫柔,如畫的英俊眉眼仿佛被月華洗練過,清澈干凈,他看著葉雅的淺青色雙眸,道:“所以,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