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地上的尸體，重新戴上風(fēng)帽，消失在小巷深處的陰影中。

當(dāng)天深夜，特蘭德來到某個男人的住所。他戴上“喜劇”面具，手握沾著仇敵之血的短劍，悄無聲息地進(jìn)入屋內(nèi)。

屋子里到處擺著酒瓶，桌上擺滿了被浪費(fèi)的佳肴和散落的金幣，看得出這家伙已經(jīng)揮霍過了一段時間。

對方正酣睡。

特蘭德冷冷地在男人的床前，認(rèn)出這人就是他們曾遇到的那個逃兵。伊戈少爺曾經(jīng)摘下祖母綠耳釘，送給了落難的可憐人。

結(jié)果呢？

這人賣了他。

特蘭德微笑，而臉上的軟木面具早就已經(jīng)是戲謔的笑容了。他忽然發(fā)狠，一把將男人從床上拽下來，從睡夢中驚醒的男人嚇得剛要大叫，特蘭德當(dāng)即就把布團(tuán)深深地塞到了男人喉嚨里，猛地掐住對方的喉嚨。

“從前有一個賊……他偷了別人的東西不僅沒被懲罰，還發(fā)了財?！碧靥m德冷笑著。

“喜劇”面具帶著邪惡的笑容。男人嚇得快哭暈過去了。

“那么請問各位觀眾——我們該如何對待這樣一個賊呢？”特蘭德晃了晃短刀，銀刃在閃著冷光，“神圣的律法賜予我們義人以庇護(hù)，而給予罪人……”

男人拼命求饒，只能發(fā)出不成含義的嗚咽。

“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br>
特蘭德抬起胳膊，一道銀光兇猛劃過黑暗——一聲悶響，刀子狠狠地插在地上，晃動著，旁邊落著一節(jié)被切斷的小拇指。

夜里有罪惡，也有審判。在黎明到來之前，有人在小巷發(fā)現(xiàn)了尸體，也有斷指的男人連夜哭嚎著敲響醫(yī)師的門。特蘭德報了仇，有些疲憊，就來到他們以前住的房子前獨(dú)自坐了一會兒，抽了一根短煙。

他曾經(jīng)所有的微不足道的愿望與快樂，都在這個房子里：只要一回家，就能看到伊戈少爺抱著布偶在等他。兩人一起快快樂樂地吃晚飯聊天，然后到散步到海邊。

天空中泛起淺紫色。

“回去吧，少爺該睡醒了?！碧靥m德掐滅短煙。

走之前，他忽然想最后看一眼那個小屋。少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忍了忍，終究是沒回頭。

第56章Chapter.33

做好旅行的準(zhǔn)備之后，伊戈和公爵該出發(fā)了，他們得趕在冬神節(jié)之前動身。伍爾坎領(lǐng)在帝國領(lǐng)土的最東邊，路途遙遠(yuǎn)，而冬神節(jié)過后氣溫就會驟降。特蘭德和伊戈來不及再多相處幾天，又要告別。

臨走之前，兩個男孩緊緊拉著手，約好了以后要盡一切可能多見面。公爵站在一邊看著，心里有些愧疚。但這是為了保護(hù)兩個男孩。伊戈的父親給他們留下了太多的仇人。

特蘭德拿出了連夜縫好的新的獅子布偶：

“小獅子旅行回來了。外祖母身體很好。熱情地和它玩了好幾天呢。小獅子一定會保護(hù)你的。”

“這就是特蘭德。”伊戈把獅子布偶抱到懷里，蹭了一會兒，露出了笑容。

“伊戈，我會來接你的……等我有了立足之地能夠保護(hù)你，那時我們就不會分開了，就可以像普通的夫妻那樣住在一個家里。”特蘭德把自己說得有點(diǎn)感動。

伊戈笑道：“噢喲，特蘭德想嫁人！特蘭德是母獅子?！?/br>
“我是真男人！”

“老板，這獅子怎么是母的？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退貨！”伊戈很快樂。

“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混蛋！”

兩個男孩又開始斗嘴。玩鬧一會兒之后，特蘭德和伊戈又擁抱著對方，最后一次戀戀不舍地告了別。臨走前，特蘭德悄悄給了伊戈一個布包裹，讓他出了帝都再打開。

馬車上路了，伊戈緊緊地抱著布偶獅子。剛出都城，公爵就迫不及待地提醒他可以拆開包裹。打開一看，布包裹里是一柄短刀和幾個紅色的果實。

“刀和果子？”公爵好奇地拿起一枚轉(zhuǎn)著觀察。

“……”

伊戈拔出短刀，嗅一嗅，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他明白了特蘭德為他做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公爵問。

伊戈笑道：“是貓咪。”

旅途中他們還是遇到了埋伏，戈爾貢伯爵的仇人襲擊了他們的馬車，好在伊戈把敵人都趕走了。為了避開敵人的追捕，兩人走了小路，穿過巴爾德山，最終平安地到達(dá)了伍爾坎公爵領(lǐng)。

往后的生活就平靜了許多。雖然城堡里也有仆人們，但卡洛亞洛仍然喜歡自己做一些家務(wù)。他喜歡做飯，親自到山林里去采蘑菇或者釣魚。伊戈總是陪伴在公爵身邊，默默地聽著卡洛亞洛在風(fēng)光秀麗的湖邊激情作詩。領(lǐng)民們時常見到親切的公爵大人和少年出現(xiàn)在山林和湖邊。

伊戈過著樸素的生活，他學(xué)會了自己束起發(fā)辮，敏捷又一絲不茍地穿戴好衣服和佩劍。

白天，他陪伴公爵出游，或是自己練劍。

夜里，深淵般粘稠的陰影和觸手仍然日復(fù)一日地出現(xiàn)在伊戈夢中，像朋友一般忠實地陪伴著他。有幾次，伊戈夢到了mama，那個rou塊般的怪物溫柔地?fù)肀е?，給他讀故事書。伊戈感到很懷念。之前在監(jiān)獄里他每天晚上都很害怕，好在mama總是出現(xiàn)在夢里，還給他送來了作伴的“貓咪”。

伊戈很喜歡“貓咪”。它是不一樣的，伊戈知道，這就是以前他養(yǎng)過的所有貓咪的融合體。它們被放到了一起，再也不會早早死掉叫他傷心了。伊戈覺得mama說得對。

有一天夜里，伊戈正做著夢，忽然被公爵叫醒了。

“怎么了？”

“伊戈……”公爵穿著睡袍，一臉震驚，看樣子是半夜醒來路過了他的房間，“你一直在做這樣的噩夢嗎？”

伊戈不知道怎么回答。

“噩夢……？”

“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抱歉親愛的，可以讓我看看嗎？”

卡洛亞洛先生輕柔地把手放在男孩頭上。伊戈本能地要躲開，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卡洛亞洛先生撫摸伊戈的額頭，溫柔地說：

“好孩子，不要再和他一起玩了……他不是你們的玩伴?！?/br>
很奇怪，后來伊戈就不夢見mama了，黑色的朋友們也不再來找他。

但也無所謂，伊戈還有小布偶獅子。特蘭德的信也來得很頻繁，雀鷹每個月往返兩三次。有的時候，公爵還會托人把特蘭德畫的新章帶來給伊戈。伊戈很喜歡。

可是“貓咪”不見了，伊戈有些寂寞，他覺得可能公爵不喜歡貓咪。

又過了一段時間。某一個黃昏，伊戈正在練劍，偶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有點(diǎn)奇怪。他蹲下身，摸了摸草地上的影子。忽然，一只黑色的觸角碰了一下他的手指。伊戈面無表情，把手伸進(jìn)了化了了黑暗洞xue般的影子之中，就好像在探尋一枚落入桌縫的戒指。

伊戈摸索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