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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整的話。大法官滿意地看了一眼仆從抬著的錄事簿,轉(zhuǎn)身向高高在上的御座躬身行禮:“陛下,詢問結(jié)束。罪人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雖然并未直接參與謀反,但知情不報仍是重罪,依照帝國律法以及努神的心意……”眾人緊張地等待著大法官的裁奪。“應(yīng)當判處流放至大冰原,作苦役犯。”大法官說。席間嘩然,又瞬間靜謐下來,等待著皇帝的定奪。公爵緊張得雙手合十。特蘭德卻覺得無所謂了,他疲憊而溫柔地注視著伊戈。伊戈面無表情,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他嗅了嗅,然后抬頭望向了黑暗——特蘭德的方向。兩個孩子望著彼此,就像以前那樣。“如果這是你的命運,那也就是我的?!碧靥m德苦澀地微笑。所有人都在等待。“……”然而皇帝一言不發(fā),仍在沉思,指尖輕敲著御座。這是什么信號?有罪?曾參與謀反的貴族如坐針氈。有的貴族同情伊戈,又不敢說話。廣大的緘默環(huán)繞著黑暗,所有的眼睛都只注視著那唯一的主宰。皇帝無奈地嘆息:“頗有道理,那么……”“請稍等,陛下——!”忽然,有個聲音打斷了女帝的話。人們驚訝地望過去,看到那無禮的說話人正是伍爾坎公爵——紅眼睛的卡洛亞洛先生。“陛下,求您聽我一句諫言:這個孩子雖然并非完全無辜,但是流放冰原這樣嚴厲的刑罰等于要了他的命,等于將一個體弱多病的孩子慢慢地折磨死。您是帝國的核心、努神在人間的化身、我們至高且唯一的主人,我請求您降下罪行,同時也賜予仁慈——剝奪這個戈爾貢家的爵位與領(lǐng)地,將這個男孩貶為庶民,但是別流放他!”公爵顫抖著說完了。皇帝不置可否,轉(zhuǎn)而問大法官:“卿覺得如何?”大法官為人剛烈,此刻又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竟然被一個弄臣公然冒犯,毫不掩飾地怒斥道:“伍爾坎公爵,豈有此理!難道你還要代替陛下來做主?這男孩是叛徒的長子,罪當同父。你說現(xiàn)在留他一命……日后他長大了難道就一定不會尋仇?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必須死!”公爵毫不猶豫地同大法官爭執(zhí)起來:“閣下,難道您要剝奪陛下神圣的斷罪權(quán)?在剛才的問詢中我們都聽到了,這孩子絲毫沒有參與謀反,他是善良且忠誠的?!?/br>“那么我要反問您,公爵閣下,您為什么就偏偏站出來庇護這個男孩?讓人不禁要懷疑您的立場和動機,您是否和這個男孩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或者交易?”這話問得公爵有些懵,他又不能說:“因為我們是朋友”這種幼稚答案。公爵左思右想,只好硬著頭皮瞎說:“我們之間不存在任何交易和關(guān)系。我為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辯護,只是因為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這傻話還是讓許多人笑了。大法官也笑道:“一派胡言,律法與正義從來不會因為年齡而有所差別!”皇帝擺擺手,親自替卡洛亞洛解圍道:“算了,不糾結(jié)這個問題。伍爾坎公爵天性和善,總是看不得孩子和老人受苦難?!?/br>笑聲停止了。審判廳又陷入一片死寂。特蘭德站在高處,俯瞰著。伊戈跪著,就好像一切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這時,備受矚目的列席者——伊戈的外祖父,老斯沃德斯公爵說話了:“陛下……無論是此前的叛亂,還是今日的審判,都可以算是斯沃德斯家族荒唐的家事。主謀者是我的女婿,受審者是我年幼的外孫。為此我一直愧疚深重,在討伐逆賊的戰(zhàn)役中竭力贖罪……我可以親手斬殺叛徒戈爾貢,但是……伊戈,他畢竟是我小女兒的孩子,我可憐的已逝的女兒,我曾最疼愛的格爾溫。陛下,若是您體恤忠實的老斯沃德斯,那么也請求您……饒恕這個孩子的性命,將他貶為庶民。”老公爵的話如同沉甸甸的砝碼,重重地壓在天平的一端。許多貴族們看到斯沃德斯公爵支持卡洛亞洛,也默默偏向于輕判。大法官還是不甘心,當場背誦了一段大史詩,試圖求助于皇帝:“陛下!我們是刀劍中出生的西比爾人,大史詩中從來不會給予戰(zhàn)敗者、仇敵之子不必要的同情。今日放過一只幼小的猛獸,未來就可能遭到豹子的尋仇。”卡洛亞洛又氣又好笑,心想這人說不過理怎么還能開始背詩的?不過大史詩是神圣的典籍,西比爾人是會相信的。一不做二不休,卡洛亞洛也聲情并茂地背誦了一段大英雄喀爾拉蒙因為欣賞黃金城的敵將法爾哈德的英才,而仁慈地放走對手。“陛下,伊戈?斯沃德斯?戈爾貢是難得的英才,假以時日這孩子的武藝與忠誠會是西比爾戰(zhàn)士的楷模。留下他的性命,他會效忠于帝國。”皇帝有些頭疼地揉揉太陽xue:“夠了別背詩了,到此為止。伍爾坎公爵說得不錯,這孩子的確罪不至死,那么你們誰來為他擔保,以防他父親重蹈覆轍?”有希望……!特蘭德牢牢抓著椅背。“請由我來擔保!”卡洛亞洛先生毫不猶豫地說:“陛下,求您允許這男孩成為我的扈從,我的血盟。從此以后,我會一直把他帶在身邊,嚴加監(jiān)管。若他有所不軌,我將承擔一切后果與罪責?!?/br>那瞬間,特蘭德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感激。而貴族們則無可理喻地看著卡洛亞洛傻乎乎地要把火炭攬進懷里。不過明眼人也看透了:皇帝很了解卡洛亞洛,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或者說,這就是她一開始設(shè)計好的。女帝要重新穩(wěn)住在叛亂中近乎分裂的帝國,安撫手持權(quán)力的純血派貴族們,同時又要強調(diào)自己不可撼動的權(quán)威。“嗯,”皇帝思忖片刻,“也未嘗不可?!?/br>在眾人的仰望中,女帝站起身,以月神、戰(zhàn)爭神與審判神——努的權(quán)能,向眾臣宣告:“我所愛、所信賴、所依靠的臣子們,西比爾榮耀的帝劍。今日,正因為你們懇切的諫言,朕愿意向年幼者施于仁慈……”公爵高興地掏出手帕抹淚。大法官無比失落,但也只能接受。老斯沃德斯面無表情,嘆了口氣,然后對信使耳語。這個結(jié)果安撫了心有余悸的貴族們。他們心疼戈爾貢家的男孩,同時也理解了女帝進行這場“表演”的意圖:她寬恕他們。如若效忠,既往不咎。至此,不安的皇權(quán)與古老的貴族血脈重新締結(jié)盟約,天平的兩端重歸平穩(wěn),帝國穩(wěn)固了。伊戈跪在原地,低頭盯著自己的影子,心思早已飄走,全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