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火苗被撲滅，仆人們驚慌地檢查著少爺被燙傷的手。小特蘭德急得快要瘋了出來了，他不知道世界上怎么還會有這樣的瘋子。然而小伊戈始終不松手，緊緊地抓著那個被燒得面目模糊的布偶獅子。

“父親，我的病還沒好，還不能回翡翠院?！?/br>
小少爺禮貌地笑了一下，向父親展示自己被燒傷的右手，眼角還帶著淚滴。

“你和那女人一樣瘋?！?/br>
冷冷地拋下這樣一句話，伯爵離開了人聲嘈雜的游戲室。

第32章Chapter.9

“你是個瘋子?！?/br>
小特蘭德一邊縫補著被燒壞的布偶，一邊揉眼睛。小伊戈的右手上了燒傷藥膏，但他完全不在意，只是抱著墊子坐在床上，專心看著伙伴在縫紉。

“快，把布偶小獅子給治好?！?/br>
“我可以給你縫一個新的！為什么要把手放到火里去啊，真可惡，嗚嗚嗚?！?/br>
“那它就死掉了?！?/br>
“它不會死的。它是布偶之神，可以寄身在任何一個布偶身上。以后我們可以一直帶著它?！毙√靥m德說。

“可是……”小伊戈把臉埋在軟軟的墊子里，“我不喜歡朋友死掉……”

“巧了，我也不喜歡。”

小特蘭德嘆了口氣，摸了摸少爺?shù)陌l(fā)辮。他想起以前伯爵夫人說的話，就繼續(xù)對伊戈說：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別擔(dān)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也有半西比爾人能活兩三百年的例子，我猜應(yīng)該有吧？”

“……”

“總之別擔(dān)心，我不會像伯爵夫人說的那樣很快就死掉。”

“真的嗎？”

“騙你我就是小狗?！?/br>
小特蘭德笑笑，俯身親了一下小少爺?shù)哪橆a。結(jié)果反而被小伊戈輕輕咬了一口。

“哎喲，你為什么咬人！”

“我是野生的豹子，你不能亂親的。”

“憑什么不讓親？律法上寫著說不許親吻野生的豹子嗎？努神有這個禁忌嗎？我偏要，我還要親十次！按著親！”

小特蘭德把布偶和針線放在桌上，嗷嗷撲過來就抱著小少爺一通亂親。弄得小伊戈不耐煩了，兩個男孩就抱著摔跤。玩鬧著滾了一會兒，一種暖暖的感覺涌上心頭，特蘭德就認真起來，吻了少爺。

這個吻很短暫。

但就像剛剛偷嘗了甜酒的滋味，他們又怯怯地嘗試了第二次。

“嗚……”

少年們氣喘吁吁，從熱切的舌吻中解脫出來，看著對方滿臉紅暈的樣子，又覺得不好意思。小伊戈的發(fā)辮被弄亂了，特蘭德忍不住，俯身輕輕咬了一下少爺雪白的脖頸。

皮膚柔軟光滑，小特蘭德又忍不住舔了一下……莫名的興奮感令他頓時心頭小鹿亂跳。不由地想要探索更多，他把手放在了少爺?shù)难稀?/br>
“呀！”他回過神來，立馬從小伊戈身上跳下來，“呀，呀對不起……我們繼續(xù)來把布偶小獅子治好吧！”

“沒關(guān)系?！?/br>
“……”

小特蘭德背過身，假裝全神貫注地在縫布偶，其實耳朵已經(jīng)紅得發(fā)燙了。

“傻獅子臉紅！”小伊戈故意戳破。

“別說了……！”

布偶的外皮已經(jīng)縫好了，特蘭德開始往里塞棉花。

小伊戈忽然說：“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

“有，我要攢錢，做騎士，和你在一起?！?/br>
“去哪里做騎士？”

“哪里都可以，只要能保護你就行?！毙√靥m德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變得漫不經(jīng)心。

一談到這個話題他就頭疼，他們遲早得面臨這個問題。而且伯爵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男孩們微妙的關(guān)系，不知道以后會怎么辦。小特蘭德做好了心理準備，或許以后繼續(xù)留在戈爾貢家做侍衛(wèi)也很好，只要能留在伊戈身邊。

小特蘭德看著手里的布偶發(fā)愣。布偶獅子還是那幅張開蛋蛋嘴大笑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傻，但少爺真的很愛它。

“或許應(yīng)該留在這里?！碧靥m德說。

小伊戈搖了搖頭：

“不，你應(yīng)該離開這里，去帝都。如果你為戈爾貢家工作，就永遠只是一個諸侯的士兵。但如果你為帝國工作，就有可能成為皇家騎士，成為皇帝的直屬。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認可你。特蘭德，你應(yīng)該走?！?/br>
“可那樣我們就得分開?！?/br>
“不會分開的，我也會去帝都的騎士團，戈爾貢家族希望我獲得戰(zhàn)功。”

“可……”

“明年春天帝都會有一次征兵，我會讓爸爸的朋友推薦你，讓你去做見習(xí)騎士?！?/br>
“明年春天？那太快了，還有幾個月我們就要分開了嗎！”

“不會分開的，你先去做騎士侍從，我要15歲才能去騎士團。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在帝都一起了?！?/br>
“15歲！那我得跟你分開3年！”

小特蘭德驚恐地叫起來。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心里，這幾乎是半輩子那么長的時間了。

“特蘭德，3年沒有那么久。西比爾人能活差不多300年呢。你放心，爸爸是一定會讓我加入皇家騎士團的。爸爸他自己劍術(shù)不行，年輕時沒法做御前的騎士。我比他強太多了。到時候在帝都，沒有大人們管著，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br>
“那么……我們在帝都真的能在一起嗎？”

“當(dāng)然?！?/br>
窗外飄著雪。

世界好像變成了一團白茫茫的亮光。兩個孩子不由地分了心。

“那個，伊戈少爺……”

小特蘭德鼓起勇氣：“我以后一定會成為很厲害、很有權(quán)勢的男人，那時候就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我會保護你，陪著你……所以……所以……”

小伊戈歪著頭，認真地聽著。

“所以……我可以愛你嗎？”

特蘭德的語氣很堅定，全然不像是在發(fā)問。但那雙透亮的綠眼睛中又閃爍著羞怯與焦灼。

小伊戈笑了，摸了摸伙伴的耳朵，“喜歡小獅子。”

“我愛你，伊戈少爺，我發(fā)誓永遠愛你?！?/br>
他拉過小伊戈的手，溫柔地親吻那手腕、手心。

小特蘭德覺得有些奇妙，他從來沒有說過那么嚴肅的話。詞語就像窗外的雪一樣，肅穆且光輝地降下，仿佛天使，讓少年的心靈感到充盈。

這是神圣的，他想，一定能實現(xiàn)。

“那我也發(fā)誓，一定會回到特蘭德身邊。”小伊戈笑著，也親了一下伙伴的手。

如果落雪的天上真的存在著諸神，就會看到兩個孩子的內(nèi)心。他們就像兩團純白的火苗，在大地上顫顫地彼此貼近。

從那以后，兩個男孩更加珍惜相處的時間。因為等到春天，兩個人又要暫時分別了。

小伊戈以父親的名義寫了信，給特蘭德找了一個騎士侍從的職位?？柖嫉戮羰吭诨始业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