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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客棧本來就有一段距離,眼看著快到一柱香的時間,伙計終于將籠子送了上來。“道長,這是后廚關(guān)過野狗的…”“麻煩了!”沒等對方說完,談喬便接過籠子關(guān)死了門,火速將昏厥中的狐貍丟進(jìn)籠子后,牢牢扣上了鐵鎖。但一柱香比想象中快的多。手指剛離開鐵鎖,暗金色的光芒在燭火下幽幽亮起,籠子里的狐貍毫無預(yù)兆的睜開了眼睛。千年妖獸就算退化成了一只小狐貍,那屬于妖獸的狂暴兇戾的氣場依舊霎時充斥逼仄的房屋,即便那一瞬間,狐貍眼中閃過痛苦,孱弱的身體也在抽搐不已。被一雙幽深暗金的野獸目光緊鎖著,談喬手腳冰涼,額間冷汗密布,再沒有當(dāng)初和小販斗嘴那般伶牙俐齒,牙關(guān)反而隱隱在打戰(zhàn)。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腦子一木,竟扯著笑臉和千年妖獸打起了招呼。“…你醒,醒了啊?!?/br>盛昭撐著狐貍身體站起,抬起爪子輕輕一揮,鐵煉的籠子便像豆腐一樣被整齊切開,咚咚兩聲巨響,鐵籠被掃落在地。“…!”談喬心尖一哆嗦,當(dāng)即后退兩步,如果不是身在二樓,這會兒恐怕已開窗跳出去了!他在心里不住呼喚著師尊,從來沒有那一刻這么想念對方。盛昭剛挪動半步,耳尖一抖,又踉蹌?chuàng)涞乖谀咀郎?,眉目間盡是痛苦之色。殷紅鮮血從腹部的傷口流出,很快染紅了桌面。“什么大慈大悲菩提降世,下手真他媽狠!”會說話的狐貍!他說真什么…?那是妖獸語言?沒見過世面的談喬只驚呆一瞬,很快凝目警告:“你最好老實點!我?guī)熥鹁驮跇窍拢闶軅?,我,我也不想趁妖之危!?/br>“趁妖之危?”聞言,盛昭譏誚地笑了,這一動作又扯到了傷口,引得他表情有些猙獰。一直注意著他的談喬見狀,面色更白,竟反射性的拔出了佩劍。雪狐傷勢很重,妖丹險些被鳳梧等人擊碎,修為直接掉至百年,。與在相雨樓時那種讓人喘不過氣的危險氣息不同,即便談喬也能察覺到,現(xiàn)在的雪狐虛弱的簡直不成樣子。“怎么?道長想殺我?”盛昭依舊保持著趴在桌上的姿勢,只是身后的三條尾巴無規(guī)律甩了幾下,語氣如化身小販時一樣滿是玩味。他看向寒光長劍,又緩緩將目光移至談喬臉上,吞下涌上喉嚨的血腥氣。“就憑你?”談喬喉嚨一哽,被他眼里的嘲弄刺的七竅生煙:“我怎么了!我前些日子可斬殺了幾百年的修為的蛇妖!”說罷,談喬又有點怕他當(dāng)真,虛虛補(bǔ)充了一句:“而且我?guī)熥鹁驮跇窍?!師尊瞬間就能殺了你!”“是么?”盛昭偏頭咳出一口鮮血,獰笑道:“可惜,如果道長方才也在相雨樓內(nèi),恐怕就不敢這么說了?!?/br>他咧嘴笑時,狐貍森白的牙齒上血跡彌漫,下巴上的白毛也被殷紅浸染,看起來格外滲人。“什么…意思?”盛昭沒有回答,側(cè)目戲謔道:“不過既然道長那么厲害,方才跑什么?你那師尊要真神通廣大,又為何任由那百余名修士血染相雨樓?”談喬不敢置信:“你是說那些修士都死了?”盛昭笑得更歡快,濺至眼尾的血跡暈染出星星媚色。“是呀,死無全尸,道長真是命大?!?/br>胸口壓抑的灼灼火山令人呼吸困難,唯有看到談喬恐懼時震動的瞳孔和顫抖的眼睫才會感受到幾分爽快。笑過之后,盛昭心中又升起幾分無趣,他收回視線,不想再與他廢話,踉蹌著朝窗戶爬去。“滾開!”好像沒聽見他的聲音,談喬目光空洞,身周如墜冰窖。死了一百多人,就在相雨樓…那與他一門之隔的地方?如果不是被師尊推出來,他是不是也成了染紅樓閣的一員?“談喬,別擋我的路?!?/br>看著表情森然,爬至他跟前的狼狽狐貍,談喬愣愣問:“你不殺我?”這話一出,盛昭竟如被觸及逆鱗一般惱羞成怒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談喬一怔,趕緊辯駁:“我沒!”這種兇殘嗜殺的妖獸明明看出他實力低微,竟然沒有對他釋放殺意,他不過是鬼使神差問了一嘴而已,哪想到會惹怒這狐貍!“我再說一遍,閃開!”和鳳梧真君不同,比起蒼生,談喬更看重自己的小命。所以他二話不說,火速朝旁退開,將窗戶露了出來。結(jié)果兩人都沒料到,盛昭好不容易爬到窗邊,正欲蹬腿跳出去時,傷口竟因這動作撕裂。極度痛處之下,盛昭一個不穩(wěn),竟然直直朝外跌了出去。“哎…!”談喬趕緊跑到窗邊查看。積雪正月未化的寒霜城,不大點的雪白狐貍摔在雪地之中,點點鮮紅如梅花一般散落身周,狐貍則完全沒了聲息。這是摔暈過去了?千年妖獸,看來也就這樣吧…狐貍孤零零躺在雪地里,生死不知,談喬并不是同情心泛濫的人,如果狐貍此刻是人形,他肯定不會管。偏偏那是一只比小狗大不了多少的狐貍,皮毛光滑柔軟的狐貍。客棧門口,他遠(yuǎn)遠(yuǎn)注意了好半天,最終還是慢吞吞湊了過去,撿起一根樹枝在狐貍身上戳了戳。“喂,你死了沒?再不跑我?guī)熥鹫婊貋砹??!?/br>“看守禁地總比死了好吧?!?/br>“…千年狐貍精到底長什么樣啊?竟然能讓大乘期的前輩如癡如醉的,讓我看看唄。”最后一個問題才是關(guān)鍵,大概是因為失了憶,談喬對什么都好奇心旺盛,尤其是對于能變作人形的神奇妖獸。他看這只雪狐好似霧里看花,除了那層面具,總覺得還隔了點其他東西,這會兒妖獸沒了意識,他才敢大著膽子說出來。又過了半柱香,狐貍沒醒,鳳梧真君終于回來了。談喬本來還和狐貍保持著安全距離,遠(yuǎn)遠(yuǎn)看見師尊,才飛快抱起狐貍迎了上去。“師尊!你沒事吧?!”鳳梧真君面無血色,但看起來沒有什么外傷,起碼比肚子上破了個大洞的狐貍強(qiáng)多了。“為師無礙?!?/br>目光落在昏迷的盛昭身上,鳳梧真君沉聲問:“他還沒醒?”“醒了,又暈了?!闭剢汤蠈嵒卮稹?/br>“施了鎖魂咒,他的神識會與普通狐貍無異,你先帶他回九重山,將其交給唐翎掌門,路程中每隔三日,重新施咒便可?!?/br>談喬消化半晌鳳梧真君的意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我…先?師尊,那你呢?”“我要深入雪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