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我估計，兇手是在這里目睹死者咽氣，才撕掉膠布，解開繩索離開?！?/br>
頓了片刻，邢牧補充道：“離開之前，兇手搗爛了死者的眼睛和口腔?！?/br>
方遠航說：“南區(qū)相對安靜，就算死者的嘴巴被封住，還是會發(fā)出聲來?！?/br>
明恕搖頭，“你聽現(xiàn)在的風聲和江水聲。死者發(fā)出來的聲音再大，也會被它們淹沒。”

尸體被裝進裹尸袋，迅速送往刑偵局，經(jīng)指紋和DNA比對，死者身份得以確定：賴修良，45歲，離異，良辰科技合伙人。

亦是賴誠的父親。

賴誠來到刑偵局，卻沒有去認尸。他一直坐在走廊的排椅上，沒有再哭，但像還沒有接受父親已經(jīng)遇害的事實般，小聲自語著什么。

蕭遇安前幾天去了首都，目前正在特別行動隊。重案組這邊由明恕一個人負責。

“這案子看起來和‘春潮江畔’前段時間的沖突有關系?！泵魉≌f：“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作為兇器的鋼架就是當時擋在綠道外的鐵門?！?/br>
投影儀播放著現(xiàn)場照片，明恕繼續(xù)說：“鐵門在初三晚上就拆掉了，被統(tǒng)一放在南區(qū)的材料倉庫。倉庫管理員的說法是，等著開年以后賣掉。但其中一部分被人盜走。這個倉庫裝的全是廢棄物，沒有鎖，也沒有監(jiān)控，平時沒有人去。直到我們要求清點鋼架的數(shù)量，管理員才發(fā)現(xiàn)少了一部分?！?/br>
易飛說：“有人將鋼架偷走，帶去江邊。這些鋼架對兇手來說很重要，代表某種含義，否則兇手不會冒險從倉庫里偷走?！?/br>
明恕放下筆，“所以我說這案子和前陣子的沖突有關。被害人賴修良是南區(qū)的業(yè)主，家境富裕，住的是帶有私家花園的別墅，他代表著南區(qū)的富人。不排除痛恨南區(qū)富人的北區(qū)業(yè)主動手的可能。但是有一點很矛盾?！?/br>
明恕語氣微轉，“假設兇手是北區(qū)的業(yè)主，遇害者我覺得不該是賴修良?！?/br>
“賴修良根本不住在‘春潮江畔’?！币罪w說：“賴修良在冬鄴主城一共有四處房產(chǎn)，不是別墅就是高檔商品樓，‘春潮江畔’是他兒子的住處，他平時住在北城區(qū)，那里離他的公司更近?！?/br>
“對，這樣一個很少出現(xiàn)在‘春潮江畔’的富人，為什么會被害？”明恕道：“有點牽強?！?/br>
“但如果和‘春潮江畔’的沖突無關，兇手有什么必要大費周章去偷鋼架？”方遠航說：“兇手完全可以用更簡單的方法作案，也沒有必要選擇‘春潮江畔’外的鵝暖石灘?！?/br>
會議室人聲嘈雜，所有人都在表達自己的觀點。

明恕邊聽邊思考，最后道：“易飛，你把賴修良和他公司的背景查清楚。賴誠這個孩子我接觸過，他性格冷漠，難以對旁人的遭遇產(chǎn)生共情，我懷疑這種性格的形成，與他的長輩有關。”

天快亮了，賴誠還是坐在走廊上。

明恕拍了拍他的肩，遞給他一杯熱可可，“現(xiàn)在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賴誠握著杯子的手在發(fā)抖，幾秒后抬起頭，兩眼空洞。

明恕說：“跟我來?！?/br>
賴誠反應有些慢，但在明恕走出幾步之后，還是站了起來，游魂似的跟在后面。

明恕將他帶到一間小會議室，開燈，關上門，“坐。”

賴誠坐下，聲音沙啞，“你們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不知道，甚至沒有頭緒?！泵魉≌f：“所以即便你現(xiàn)在很悲傷，我也必須找你了解你父親的情況?！?/br>
賴誠機械地喝著熱可可，“我對他……沒有什么了解。他這么多天沒有聯(lián)系過我，我都沒有擔心過他?！?/br>
明恕在賴誠臉上看到了濃烈的懊悔。

“你最后一次見到他，是什么時候？”

“春節(jié)之前?！辟囌\說：“臘月二十多吧，學校放寒假之后。他帶我去吃日料。我問他春節(jié)和不和我一起過，他說公司有事，可能趕不上?！?/br>
明恕問：“之后你們再沒有聯(lián)系過？”

賴誠說：“除夕那天他給我打過電話，讓我給奶奶拜年。我奶奶在鄉(xiāng)下，他每年都會提醒我?！?/br>
“他知不知道小區(qū)發(fā)生的事？”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他?！?/br>
明恕斟酌了一會兒，問：“據(jù)你所知，賴修良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得罪過什么人？”

“他……”賴誠一出聲就沉默下去。

“你認真想一想?！泵魉≌f：“你也許能夠給我們提供重要的線索?！?/br>
賴誠抬起頭，“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冷血動物？”

明恕略感意外。

“他和我一樣，也是個冷血動物?！辟囌\自嘲地笑了笑，“我覺得我就是他的翻版，我不怎么能感受到別人的痛苦，或者說，每次看到別人遭難，我心里還有一點開心?！?/br>
“你問我他得罪過什么人，我不知道，我連他做的生意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很會賺錢，對我很大方。我要什么，他都會給什么?！辟囌\像是想起了工具房里的那一幕，猛地打了個寒戰(zhàn)，“他是被仇人殺死的嗎？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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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南郊，天悅溫泉山莊。

泡溫泉是冬天里的一大享受。過去泡溫泉被看做奢侈活動，現(xiàn)在工薪族花個幾十塊錢，也能享受享受泡溫泉的樂趣。

不過城市里很少有好泉水，許多打著溫泉旗號的地方，用的都是燒出來的熱水，并且衛(wèi)生條件堪憂。

天悅溫泉山莊在過去的十多年里，都是洛城最高檔的溫泉，人均消費高達數(shù)千元，再住一晚、用一頓餐，花銷就上萬。

提到天悅，許多人都搖頭——“從來沒去過，去不起，那是有錢人去的地方?！?/br>
然而三年前，天悅溫泉山莊在東邊擴建，開發(fā)了一個面向普通人的消費區(qū)，人均消費控制在800元以內(nèi)。

這個價格雖然還是比市內(nèi)的絕大多數(shù)溫泉高出不少，但不再是不能接受。最初是一些年輕人前來“探路”，后來越來越多的中年人也拖家?guī)Э谮s來。

每年春節(jié)，是天悅溫泉山莊東莊生意最好的時候，忙碌了一年的人們趕著假期享受生活，若是不提前一周預約，基本上無湯可泡。

至于只接待貴賓的西莊，春節(jié)倒是客人寥寥。

富人們一般選擇平時來天悅消費，到了節(jié)假日，要么出國，要么參加宴會，很少跑來湊熱鬧。

東莊和西莊，由一條幽靜的山路相連，呈現(xiàn)兩種截然不同的節(jié)日景象。

這幾天，東莊的服務員們明顯察覺到，來泡溫泉的中老年多了起來——因為年輕人幾乎都上班去了。

中老年人泡溫泉大多有個不好的習慣，就是一泡泡很久，不愿意起來，許多溫泉都出過中老年暈倒在水中的事，服務員們格外緊張。

臨到營業(yè)時間結束，還有幾位老人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