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問他：“你準(zhǔn)備今晚在這兒過夜？”

聞緹抬起頭看著楚行暮，問道：“你今晚怎么沒有攔著我喝酒？”

楚行暮穿好外套把聞緹拉了起來：“我攔著你就不喝了？”

聞緹主動把頭伸到楚行暮面前，讓他給他系上圍巾，“我會偷偷喝。”

“能自己走嗎？”楚行暮把椅子挪開問道。

聞緹笑著說：“我沒有醉。”

“喝醉的人都愛這么說?！背心喊崖劸煹氖执钤谒母觳采?，聞緹順勢就拉住了他的袖子。

聞緹扯著楚行暮的袖子跟他下了樓，可能是聞緹經(jīng)常來這兒吃飯的原因，飯店里的服務(wù)生都會問他好，聞緹都會一一回應(yīng)，到了樓下大堂聞緹才覺得有點兒暈，楚行暮的背影落在他眼睛里都像被糊了一層紙似的，好像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還沒走出飯店大門，聞緹拽著楚行暮的胳膊停下來說：“我走不動了?！?/br>
“我背你出去？”

聞緹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眨眼再看，他面前的是楚行暮，聞緹突然任性的問：“你能抱我嗎？”

楚行暮轉(zhuǎn)身看著聞緹，聞緹眼睛紅紅的，楚行暮這才覺得他是真的醉了，聞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楚行暮，等待他的答復(fù)，楚行暮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直接拖著聞緹的腰把他抱了起來，聞緹摟著楚行暮的脖子把臉埋在了他的圍巾里。

楚行暮抱著聞緹走出飯店，問他：“鐘老先生以前是不是經(jīng)常這么抱你？”

“我還很小的時候他會抱著我在園區(qū)里面散步，我長大了他就抱不動了?！甭劸熞徽f話嘴里的熱氣全都灌進(jìn)了楚行暮的脖子里。

“他對你這么好，鐘長新不吃醋嗎？”

“鐘長新是他的親孫子，放著自己的親孫子不管，卻愿意花時間和精力教一個連未來都沒有的孩子，所以我不受鐘長新待見?！?/br>
“今年這第一場雪下的真大?！背心鹤呦屡_階抬頭看著爭前恐后往他眼睛里飄的雪花，才兩三個小時，地上已經(jīng)白茫茫的一片了。

楚行暮一低頭，看到不遠(yuǎn)處有兩個熟悉的身影，他小聲跟聞緹說：“說曹cao曹cao就到。”

聞緹把臉埋的更深，像個怕見人的內(nèi)向小孩兒。

聞向秦和鐘長新走到楚行暮身邊，看著他抱著聞緹的樣子，兩人的驚訝之色溢于言表，聞向秦問楚行暮：“他怎么了？”

“聚餐喝醉了，你們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聞向秦說：“過來吃點兒宵夜?！?/br>
“來龍景軒吃宵夜，不愧是有錢人，那你們?nèi)グ?，我們先回家了。”楚行暮抱著聞緹從兩人中間穿過去了。

鐘長新看著他們的背影沉思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問聞向秦：“你能像他那樣抱我嗎？”

聞向秦：“……”

“當(dāng)我沒說。”看聞向秦沒什么反應(yīng)，鐘長新越過他走進(jìn)了飯店，聞向秦站在雪地里思考人生。

難怪他覺得鐘長新在某些地方跟聞緹那么像，原來他是照著聞緹學(xué)的，就因為他認(rèn)為聞緹的那些習(xí)慣都是他爺爺教的。

楚行暮的車停在龍景軒飯店的地下車庫里，離飯店有一段距離，因為夜深人少，雪地上的腳印很少，楚行暮什么話也不說，只抱著聞緹往前走，經(jīng)常鍛煉健身的人抱一個成年男人雖然不是很吃力，但也不輕松，可楚行暮沒有一點兒放聞緹下來的意思。

聞緹跟楚行暮說：“幸好那年我遇到的是你?！?/br>
“不是我會怎么樣？”

“你把楚大哈帶走以后，我穿著沾滿血的衣服回病房，護(hù)士看到我滿身是血的樣子嚇得叫了起來，碰巧醫(yī)院里巡邏的保安在南嘉后門的小倉庫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被開膛破肚的貓，他們認(rèn)為是我干的?！?/br>
“他們給我做了精神病危害等級評估，那時候鐘鳴樓已經(jīng)去世一年了，他在的時候我不用吃藥，不用每天去治療室里接受那些稀奇古怪的治療，那年我十一歲，一些醫(yī)生認(rèn)為我有犯罪傾向，把我轉(zhuǎn)到了監(jiān)護(hù)病房，我父親好像突然想起來他還有個兒子，在聞家人來接我的時候醫(yī)生給他們開具了一份精神病鑒定書。”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病，我和別人的不同之在于我是在瘋?cè)硕牙镩L大的，他們對精神病的一貫理解都是瘋子，聞氏集團(tuán)里那些忌憚我的人不是因為我有可能成為聞氏集團(tuán)的掌權(quán)者，而是出于對一個精神病的本能避讓?！?/br>
楚行暮抱緊了聞緹，像是在雪地里散步一樣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認(rèn)真而專注的聽聞緹對他袒露心扉。

“鐘鳴樓把我從瘋?cè)硕牙锢鰜恚涛易鲆粋€正常人，在我尚未成型的思想觀念里放置了他認(rèn)為一個好人應(yīng)該具備的條件，在我問他什么是精神病人的時候，他跟我說那是被疾病和人類社會邊緣化的人，和正常人之間的區(qū)別僅在于有沒有自我，我又問他為什么精神病人只能被關(guān)起來，他說這樣是為了讓他們充滿希望而不是認(rèn)為被社會放棄?！?/br>
“我被關(guān)在南嘉的七年里，只有從保安室里看到的馬路，我希望能看到一個正常人經(jīng)過，好讓我知道外面還有另一個世界?！?/br>
“我的精神病、我的童年經(jīng)歷、我成長的環(huán)境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怪物，沒有鐘鳴樓的那兩年，我在南嘉連太陽都看不到?！?/br>
楚行暮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才明白過來聞緹白天發(fā)給他的那張照片和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他覺得有什么溫?zé)岬臇|西掉在了他的脖子上，在雪地上停下來，在周圍萬籟俱寂的時候，他聽到聞緹在低聲啜泣。

楚行暮把聞緹放了下來，緊緊摟著他的肩膀，聞緹說：“我沒有騙過別人，唯獨騙了你這么多次，我怕你發(fā)現(xiàn)我的秘密，怕你發(fā)現(xiàn)我做的那些壞事?！?/br>
楚行暮忍不住鼻頭一酸，他所有的疑問在沒有問出口的時候聞緹全部回答了。

楚行暮想起他曾在聞緹的書架上看過的一本書，里面有一段內(nèi)容是這樣的：

他對自己的存在是感到羞恥的，或許也隱瞞一些小的陋習(xí)，他只得讀一些他理解不了的書，參加一些他無法領(lǐng)悟的思想的交流，以此來博得虛榮，放縱自己，他全身中毒，因為對他來說，思想、教育、財富、寂寞統(tǒng)統(tǒng)都是毒劑，以至于他定然會滋生習(xí)慣性的復(fù)仇心態(tài)和意志。

楚行暮在口袋里找到了紙巾，捧著聞緹的臉，親他的眼睛、鼻子、嘴巴，路燈下的影子在雪地上鋪開，聞緹好像酒醒了似的問他：“要是我以后再犯同樣的錯誤，你會不會跟我分手？”

楚行暮幫他擦了眼睛說道：“那你就給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犯，不然下次就不是把你拷在車?yán)飪錾弦粋€小時那么簡單了?！?/br>
聞緹點了點頭，好像徹底清醒了，“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感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可能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