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jiejie”。

林暮并不會刻意去糾正她，沒人時候喊幾聲也無傷大雅。

“要不下次穿裙子出去玩？”林暮異想天開，女裝在他這兒不丟人，只有0次和100次之分，他外表變化不大，除了眉眼變英氣了些，出門只要和林朝站一塊兒，別人就能知道他倆是雙胞胎。

陸戎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別了，美美好不容易搞清楚一兩回，你一折騰又回去了。”

林暮陪著祖孫兩在桃花塢附近散步，那兒春天才桃花開，如今是梔子花的季節(jié)，花香更加馥郁漫延，近兩年這邊開了不少商業(yè)小店，馬路兩邊到了晚上燈火通明，老洋房陷在里面，一動一靜，相得益彰。

夜晚的夏風(fēng)說熱不熱，說涼快也沒涼快多少，每一下都裹著濕氣，輕撫在胳膊腿上，林暮圾著涼拖，在路邊攤挑碎碎冰，霓虹燈的光影落在他的發(fā)頂上，像一幅畫老舊的畫報。

陸戎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林暮側(cè)著臉看他。

“你要吃什么味道的？”他用蘇州話問。

陸戎說：“葡萄吧。”

林暮掏了錢出來，買了三個葡萄的，他習(xí)慣性地隔著塑料紙把碎碎冰掰成兩半，一手一個，讓陳美花拿著。

“冰嗎？”他問美美。

陳美花答非所問：“甜！”

林暮笑起來，陸戎比他嚴(yán)厲多了，認(rèn)真道：“你只能吃半個。”

陳美花一臉受驚的表情，不忿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陸戎不為所動：“太冰了，你吃多了鬧肚子。”

陳美花氣死了，假哭了半天，她已經(jīng)沒多少牙了，為了不浪費(fèi)，邊哭還邊抿著碎碎冰的塑料管子，陸戎一直盯著她呢，見她抿完了半根，立馬把另外半根拿到了自己這邊來。

“不許吃了。”他鐵面無私地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

陳美花抽噎著，依依不舍地含著空了的半根管子。

林暮看他們祖孫兩互動是真的白看不膩，特別有意思，老的像小孩兒，小的卻像個大人，陸戎雖然不說，但這高三的最后一年過的其實(shí)仍舊不輕松。

方駱瑤和楚琳一個校外一個校內(nèi)地幫忙，陸戎才勉強(qiáng)完成了學(xué)業(yè)，他平時不與林暮訴苦，但林暮心里不是不明白。

陳美花在陸戎確定考上大學(xué)之后，奇跡般的醒神了那么幾回。

陸戎把錄取通知書拿給老太太看，奶奶說不了太多話，手抖得有些厲害。

“美美存了筆錢。”陸戎看著陳美花努力嘬著最后一點(diǎn)化了的葡萄汁，“給我上大學(xué)用的。”

林暮問：“多少？”

陸戎說了個數(shù)，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下：“不是很多，她存太早了，對現(xiàn)在的物價沒什么概念?！?/br>
林暮想了想，便有些明白過來。

陸戎嘆了口氣，他抬起頭，夏風(fēng)吹得人心口都泛起了陣陣酸熱來：“她知道自己不好了，很早就開始存這筆錢?！?/br>
“她記起來就會去存一點(diǎn)，一直存到現(xiàn)在?！彼吐暤溃八裁炊济靼??！?/br>
少年人已經(jīng)長大了，很少再流眼淚，更何況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兒，流眼淚總覺得矯情了些，陳美花高高興興的，前一秒為碎碎冰假哭，后一秒就能因?yàn)槁愤叺臈d子花笑起來。

她站在花樹底下，朝著林暮喊：“jiejie！拍照！”

林暮逗她：“拍你還是拍花？”

陳美花真努力想了一會兒，說：“都拍！一起拍進(jìn)去！”

陸戎拿著手機(jī)給她拍照，他相冊里存的最多的就是陳美花和林暮的照片，存不下了就去洗出來，搞成相冊放在家里。

“校慶你去嗎？”陸戎問他。

林暮樂道：“你怎么跟方諾問一個問題。”

陸戎瞟了他一眼，有些不屑：“我和他能一樣嗎？”

林暮總算是反應(yīng)了過來，說你這是醋了啊。

陸戎沒否認(rèn)，他平時看著沉默內(nèi)斂的很，但其實(shí)獨(dú)占欲特別強(qiáng)，高三最忙的時候每星期都要和林暮聯(lián)系個五六趟，拐彎抹角地了解他那邊的情況，只一年下來，林暮宿舍的舍友每天上幾次廁所，他都能暗暗記在心里頭。

“醫(yī)學(xué)生每天都跟狗一樣?！绷帜簩?shí)話實(shí)說，“我整天除了課程實(shí)驗(yàn)，心里也就只能多裝個你了。”

他想到這里，斜睨著陸戎，警告道：“你上大學(xué)了才要老實(shí)點(diǎn)。”

陸戎淡淡道：“你要不放心，我?guī)е烂廊ド险n好了。”

“……”林暮就被這么給堵死了。

校慶這事兒，其實(shí)陸戎和方諾不說，林暮也會去的，倒不是鐘和請他，而是因?yàn)椴苷繒ァ?/br>
至于曹湛為什么會去，是因?yàn)殓姾瓦@次校慶特意邀請的人就他一個。

要是放三年前，有誰說曹湛會有大出息，大概全校的人都會覺得那人腦子做夢做坑了，不太正常。

可曹湛還真就是有出息了。

他高考文化分?jǐn)?shù)雖然過了，但是因?yàn)闆]達(dá)到他想上的專業(yè)，被調(diào)劑去了雕刻藝術(shù)設(shè)計專業(yè)，而蘇州又以蘇工為主，木雕、核雕、玉雕全國有名，與蘇繡一樣，馳名中外。

紀(jì)清文起初只是想試試，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不需要曹湛成為大師，以后能當(dāng)個學(xué)徒包工資就行，她兒子幾斤幾兩當(dāng)母親的心里肯定有數(shù)，不求出人頭地，能自食其力也挺好，再說曹湛家境優(yōu)渥，對智殘的兒子更沒過多要求，只希望三觀不走偏，做個善良質(zhì)樸勤勞的人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曹湛最后主修了玉雕，每天倒弄石頭，紀(jì)清文也隨便他去，蘇工講究巧思，刀工細(xì)膩，渾然天成，曹湛除了上課每天敲石頭外，還自己去外頭拜了師父，結(jié)果好巧不巧的，居然被他拜到了高人。

蘇工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分南北派，北派以圓雕為主，就是大器件直接雕成東西，而南派則以浮雕著名，一塊整玉上雕精品，不破壞玉本身的整體，只在其上做文章，更顯功力。

南北分化后，北派不少人都來蘇南這邊學(xué)手藝，蘇州玉雕圈的中流砥柱如今也就五位，其他底下大大小小的手藝人也有不少，但圈里人最認(rèn)的還是那幾位大師。

楊、蔣兩位成名已久，手上功夫出的都是大作品，上過國家博物館，名聲斐然，下面龔、方、顧三位算是晚一輩，玉品精小，巧奪天工，龔、顧一個擅長雕猴，一個擅長雕荷，方大師則兼二者之長，猴荷都是一絕。

“顧大師的荷清新，禪意，方大師則相反，荷花花瓣張揚(yáng)肥潤?！笔Y天河如今是半個行家，他和曹湛也是運(yùn)氣好，誤打誤撞在蘇州工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