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作用。

內圍怪物漸漸被殺滅殆盡。

重武器在研究所四周建立起一道無法逾越的煙塵彌漫的防線，深淵里的怪物自然具有值得一提的智商，它們斟酌些許，后面的怪物紛紛掉頭,知難而退。

它們來的時候像海嘯突然洶涌，走的時候像潮汐緩慢落下，這座悲哀的山巔上，兩個小時后，一切歸于寂靜。

紅色、白色，種種液體流滿了研究所前的空地，正午，陽光最刺眼的時刻，血跡閃閃發(fā)光。

PL1109緩緩著陸。人類軍官造訪波利·瓊所在的白樓。

他們似乎并未因為人類與異種的不同而對研究所心生嫌隙，熱切地詢問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高地研究所同樣將他們視作同胞，解釋完那個穩(wěn)定的頻率后，波利·瓊作為研究所的首領，感謝北方基地無私的支援。

“基地怎么樣了？”他最后問。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緊急通訊頻道忽然傳來聲音。

“這里是北方基地。”紀博士的聲音微帶顫抖，“你們好，詢問情況?！?/br>
“這里是高地研究所，你好?！辈ɡき偟溃骸肮治镆淹顺?，幸存人數(shù)，三十七?！?/br>
“北方基地……怪物正在退潮，”電流聲里，紀博士的聲音沙?。骸盎厝藛T退守磁場中心核心實驗室。幸存人數(shù)……三百四十二，重傷一百三十六人。”

“空中打擊無效，熱核武器無法使用，輕型武器告急，兵員告急。”他重重喘著氣，像在壓抑著什么東西：“怪物不再瘋狂攻擊人類，但仍不放棄將現(xiàn)存人類作為捕食對象，我……我們仍在死守核心實驗室防線……”

波利靜默注視一片空白的屏幕。

“你受傷了嗎？”最后，他道。

紀博士的聲音終于在公式化的語調里多了一絲情感的顫抖：“我受傷了，波利先生。我們素未謀面，但……”

他沒有說下去，一陣急促的喘息后，卻換了話題：“我為基地服務二十年，自詡才智過人，卻沒有幫助基地得到任何突破性成果，波利先生?！?/br>
“過去，我聽北方基地的人們說，你主持研發(fā)了基因檢測儀器，現(xiàn)在，他們說你提取了穩(wěn)定性溶液，這或許是保證人造磁極在今天的畸變風暴中仍未出錯的原因?！?/br>
“謝……謝謝?！睂γ娴募o博士道：“我們會防守磁極到最后一刻。但請你們也……做好磁場消失準備……請……請多保重。”

接下來就只有混亂的呼吸聲。

斷斷續(xù)續(xù)的電流音里，影影綽綽傳來雜音，指揮聲，槍聲，尖叫聲，物品傾倒、墻壁轟塌聲。

高地研究所內，一片靜默。

終于有人問：“那……還是要死嗎？”

假如北方基地已經(jīng)無力支撐，籠罩全球的磁場仍然逃不過消失的命運，PL1109編隊帶來了火力支援，卻終究是有限的存在，高地研究所又能支撐幾天？有了無窮無盡的犧牲，有了穩(wěn)定的頻率，還是沒有生的希望。

人類的愿景，還是那輪水中的圓月。

沒有人回答。

死一般的寂靜，空氣是一團凝固的爛rou。

有人低低笑了幾聲，像刀子劃在冷凍的爛rou上，裂開了一道嘲諷的口子。

然而就在這一片死寂中，嘶嘶的電流聲忽然頓了一下，傳來另一道陌生的聲音。

“你們好?！睂Ψ桨l(fā)音生澀，只能勉強辨清音節(jié)。

“很抱歉，儀器故障，一直未能成功發(fā)訊至緊急通訊頻道，這里是地下城基地指揮中心?！?/br>
空氣為之一滯。

“這里是高地研究所?！辈ɡ卮鸬溃骸罢垎柕叵鲁腔貭顩r如何？”

“地下城基地一切都好?！睂γ娴溃骸皟稍虑肮治锛w進攻基地后，基地關停地面大門，采取全封鎖模式，今日地上平原被大量怪物包圍，但因為地理優(yōu)勢，未被入侵?！?/br>
波利微微動容。

卻聽對方繼續(xù)道：“地下城基地感謝兩個月前北方基地的無私援助，尤其感謝做出救援決定的陸沨上校?！?/br>
“得知北方狀況后，北方基地曾向我們提供的物資、武器、彈藥裝備，均已由運輸機裝載完畢，運輸機編隊于六小時前自地下城基地起飛，隨行一千名輕裝空降兵，預計半小時后抵達北方基地進行救援?！?/br>
他道：“請北方基地堅持三十分鐘?！?/br>
像是什么東西滑落的聲音，聲響過后，紀博士的聲音很低，但很篤定。

“能夠做到。”

第82章

通訊頻道里,波利·瓊的聲音響起。

“穩(wěn)定頻率已覆蓋全球?！彼溃骸罢埐槐負鷳n物質畸變?！?/br>
“地下城基地已收到,”地下城基地接線員的聲音壓抑著激動,道，“雖然不知道您做了什么——感謝上帝，感謝您。”

消息不斷傳來。

“北方基地仍在防御?！彼坪跏莿e人拿過了紀博士的通話端口,一個年輕的聲音道。

隨即響起的是地下城基地的消息。

“運輸機編隊已降落?！?/br>
“請北方基地幸存者標明位置?！?/br>
“開始突圍?！?/br>
——他們還是撈起了那枚水中的圓月。

太陽漸漸升起，呼嘯的寒風中，冬日陽光刺眼,不帶有一絲溫度。試管架上,玻璃閃閃發(fā)光。寂靜的空氣中似乎響著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聲。

原住民、后來者，異種、軍官——他們就那樣守在通訊頻道前,等著，等地下城基地救援的消息,等北方基地的情況，連一直守護研究所的那株藤蔓都從窗戶里伸進一條枝椏。

他們偶爾也竊竊私語。

“咱們死了多少人？”

“樹叔死了,尸體就在樓下?！?/br>
“唐嵐呢？”

“——沒看見?！?/br>
突圍和反擊開始了，通訊頻道無人播報情況，所有人屏息等待。

就在這靜默的緊張中,波利·瓊從電腦前起身。

他的腳步因為年紀或是情緒的緣故有些許蹣跚,吱呀一聲，他推開門，首先凝望的是已經(jīng)熄滅的辛普森籠——外面全是血液和尸體，辛普森籠地范圍內卻一片潔凈。隨即，他將目光轉向前方。

實驗室門外,一直半倚著墻壁的那個黑色人影也緩緩抬起頭來。

——那是一雙仿佛空無一物的眼瞳，幾萬年的冰層覆蓋了綠色的汪洋。

只需打個照面，他們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份。

波利·瓊灰藍色的眼睛里滿是哀傷。

“孩子?！彼p輕道。

陸沨沒有回答他，他目光向下，看著波利·瓊手中一直握著的一張白紙。

波利的手指微微顫抖，他將紙張平遞向前，那上面是幾行匆匆寫下的字跡。安折的字跡說不上優(yōu)美，點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