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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沨冷沉的聲音回答那邊的呼叫:“PJ103已收到,殲擊機已墜毀,駕駛員確認(rèn)身亡?!?/br>“請……任務(wù)進度,發(fā)送……坐標(biāo)?!?/br>聲音愈發(fā)扭曲斷續(xù),如果不是通訊器出了問題,那就是基地覆蓋野外的通訊網(wǎng)又崩潰了,在外城的那一個月安折在傭兵隊的只言片語中得知,野外的信號從來沒好過。只聽陸沨聲音淡淡:“目標(biāo)已控制。”“……命令,確認(rèn)……變異類型,獲取丟失……線索……擊斃。請——”“聽到了嗎?!标憶h嗓音沙啞,他尾音似乎有一點顫,但更多的是強硬的冷漠:“回答?!?/br>冰涼的槍口抵上安折的太陽xue,他平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恐懼將他牢牢控制,他哆嗦著,道:“不……不給?!?/br>“PJ103,請立刻——”來自通訊器的廣播聲將所有情緒推到頂點。然后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嗡——”電流聲越來越大,起先是沙沙聲,然后是長久的蜂鳴,最后在一段陡然拔高的高頻鳴響后,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和緩的頻率,溫柔的女聲:“抱歉,受到太陽風(fēng)或電離層的影響,基地信號已中斷。這是正常情況,請您不要慌張,一切活動照常進行,通訊信號不定時恢復(fù),屆時將為您發(fā)送公共廣播,請保持收聽?!?/br>“抱歉,受到太陽風(fēng)或電離層的影響……”安折仍被死死扣住,他們離得那么近,一個危險到了極限的距離,陸沨隨時隨地都能把他殺死,他也能感受到陸沨的心跳和呼吸——明明那么冷靜的一張臉,心跳的頻率卻并不平緩。陸沨扣住安折肩頭的手指收緊,恰好碰到了他的傷處,安折一個激靈,眼前蒙上了一層水汽,身體發(fā)抖,嗚咽了一聲。冰冷的槍口仍然抵在他的太陽xue,沒有被他的體溫暖熱哪怕一點兒,死亡的恐懼和陰影也沒有退去半分,安折張了張嘴,在那一刻他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崩潰了——如果蘑菇也會崩潰的話。這輩子的所有情景都在他眼前閃回,而他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得不到,就在前一天的晚上,他還在想到底怎樣撒謊能夠保護那位上校。“我……不給你?!彼焓肿o住自己的腹部,聲音顫得厲害,斷續(xù)不成句,帶著哭腔:“討厭……你?!?/br>那槍口忽然顫了顫。“……請保持收聽?!?/br>廣播最后的聲音落下。一切都靜了。殘骸的火滅了,通訊器的聲音也停了,一切聯(lián)系都被切斷了。這里,沒有任何人類生存的痕跡,四面曠野,連綿不絕的荒漠,直直與夜空相接。仿佛從來沒有人類存在過一樣。沒有人類,沒有人類的文明,也沒有人類的基地。所有的——所有的掙扎糾纏,隨著信號的消失,忽然灰飛煙滅了。這片亙古的荒漠上,只剩他們兩個。一聲沉悶的聲響,整把槍掉落在地。陸沨閉上眼,把安折死死抱在了懷里。【默示錄】第56章安折從被陸沨抱住的那一刻,就劇烈顫抖了起來。他伏在他身上,額頭抵著陸沨的肩膀,完全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覺得心臟被一只手攥住,揪緊,劇烈的痛苦淹沒了他,大顆溫?zé)岬囊后w從眼睛里涌了出來,他知道自己在哭,知道那是眼淚,人類才會擁有的東西,可他還是第一次體會這種感覺。他想,如果不是兩個月前,陸沨放過了他,那他異種的身份暴露時,就不會覺得辜負(fù)了陸沨的信任。如果不是陸沨這些天來和陸沨建立了一些類似于友誼的感情,那面對陸沨的槍口時,他或許也不會那么害怕。又如果,假如陸沨最后沒有去抱住他,他或許不會覺得……那么委屈。但陸沨為什么放下了那把槍,他不知道,他從沒有體會過現(xiàn)在這樣激烈的情緒,以至于無法處理其它的事情。——他可能哭了很久,等不再有眼淚流出來的時候,還在一下一下輕微地抽氣。后來陸沨終于放開了他。他看著陸沨走到那架飛機的殘骸前,用地面散落的零件撬開機尾,取出了一個亮橙色的匣子。他揉了揉眼睛,嗓子有點?。骸盀槭裁磿牡簦俊?/br>“發(fā)動機故障。”陸沨道:“黑匣子里記錄了故障信息,回到基地后才能分析。”安折道:“我看到好幾架飛機掉下來了?!?/br>陸沨淡淡“嗯”了一聲。即使安折只是一只蘑菇,也知道這么多架飛機同時出現(xiàn)發(fā)動機故障是一件很蹊蹺的事情。陸沨走回他身邊:“你住哪里?”安折:“地上?!?/br>陸沨挑了挑眉。——安折隨即閉嘴不再說話了,這句“地上”實在不像一個人類能說的話。但很快陸沨就注意到了這片荒原上唯一不同尋常的東西,黑蜂和地上的背包,他往那里走去,安折跟上,小腿卻劇烈地疼了一下——剛才磕到了。陸沨回頭看著他,安折咬著下唇,一瘸一拐地跟上他。——再然后,他就被陸沨背起來了。被上校背這種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安折順利地找準(zhǔn)了自己的位置。他們靠得很近,不像是人類和異種該有的距離。但是就在今晚,上校好像不是上校,異種好像也不是異種。抱住陸沨的脖子的時候,安折摸到了一樣?xùn)|西。——在陸沨的頸間也掛著一枚硬質(zhì)的吊墜。在陸沨手下死里逃生這件事似乎讓他膽量增加不少,而那枚吊墜的形狀又過于熟悉,他的手指貼在陸沨脖頸上,將那東西輕輕撈出來了,而陸沨沒什么表示,似乎默許了這一動作。——銀色的金屬鏈末端,一枚黃銅色的彈殼在極光下閃爍著微微的暗光。安折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人,他輕輕“咦”了一聲。就聽陸沨淡淡道:“我父親?!?/br>安折很久沒有說話,過了大約有三分鐘,他把吊墜塞回陸沨衣服里,腦袋乖乖搭在陸沨肩膀上,收攏手臂,沒有再亂動了。隔著衣物,陸沨感受著背上那個人先是略微緊張地繃緊身體,然后逐漸放松,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在發(fā)生了今天的事情后,安折還能這樣毫無防備地靠著他,這個男孩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的舉動。安折溫?zé)岬谋窍⒕蛽湓谒i肩,是正常的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的體重,但對于陸沨來說并不算沉。他軟綿綿貼在他身上,仿佛這世界上的危險和恐懼理應(yīng)和他無關(guān)。陸沨想起了他加入審判庭的那一年。進入審判庭并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