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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知道呢!”柯林問他道:“現(xiàn)在就要去主城嗎!”指揮員拽住他的胳膊,將他塞進(jìn)車廂內(nèi),說:“別廢話!”安折隨即也被塞了進(jìn)去,列車?yán)镒臐M滿當(dāng)當(dāng),柯林在瘋狂撥通訊器,但沒打通,他們一路到了最后一節(jié)車廂——這里倒是空的。安折在最角落處坐下,他后面就是列車的后車窗,能清晰看見后方景象,鐵軌被淹沒在茫茫雨霧里。柯林則坐在離他最遠(yuǎn)的地方,一邊不停撥通訊,一邊自言自語道:“不對,肯定有問題,我得回去——”他幾乎是從座位上跳起來,隨之而來的卻是整條列車上所有車門同時緊閉的聲音。柯林狠狠錘了幾下車門,卻根本錘不動,反而引來了列車上的工作人員。“好好坐下!”列車員是個強壯的男人:“馬上就能去主城了,鬧什么?”“我爸還不知道呢?!笨铝值溃骸拔也荒芡蝗痪妥吡耍銈兪遣皇怯惺裁词虑椴m著我們?”列車員沉默了三秒,道:“你爸會替你高興的。”柯林在座位上大口喘著氣:“不對,不對……”但他“不對”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任何所以然來,只能轉(zhuǎn)而繼續(xù)搗鼓通訊器。安折在角落安靜等著,五分鐘后遠(yuǎn)處傳來車門響和幾聲說話聲,大約十分鐘過后,整節(jié)車廂忽然靜了靜。“審判者來檢查了?!彼懊嬗腥诵÷暤馈?/br>隨之而來的是腳步聲,兩個人,軍靴特有的那種聲響,很容易能認(rèn)出來。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他抬起頭來。——然后正對上陸沨的眼睛。“我的天。”陸沨身后的年輕審判官也看著他,道:“我們以為你沒在?!?/br>“我……在的?!卑舱劭粗憶h的眼睛,他心中有隱隱的不安,低聲道:“是發(fā)生什么了嗎?”他第一次在陸沨的神態(tài)里看到那種東西,雖然這人的外表看起來和往日沒有任何不同。不是寒冷,很……沉。陸沨道:“沒事?!?/br>他的通訊器傳來聲音:“情況怎樣?”陸沨:“確認(rèn)安全?!?/br>“收到?!?/br>安折的不安逐漸放大,他仰頭看著陸沨,陸沨也看他,但沒說話。就在這時,柯林忽然語聲顫抖嘶啞,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列車員:“驅(qū)散儀還是失效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學(xué)過物理,超聲波,超聲波是聲波,聲波傳遞要介質(zhì),現(xiàn)在大雨,空氣溫度密度氣壓全變了,介質(zhì)變了,要重新調(diào)頻率參數(shù)——但是,但是——”他撲過去,死死拽著列車員的胳膊,眼睛發(fā)紅,渾身顫抖:“但是驅(qū)散中心沒了,沒辦法調(diào)頻了,是不是?原來的頻率在大雨里失效了,是不是?”他顫抖的話音活下,前面車廂里忽然傳來一聲尖叫。“砰!”安折旁邊的玻璃也猛地被撞了一下。一只黑色的飛蟲混著雨珠狠狠拍在了列車的玻璃上,安折看向窗外,飛蟲六對血紅色的復(fù)眼死死盯著他,他與這只有人的頭顱那么大,胳膊那么長的蟲子對視,然后目視著它在雨中飛起,撞向另一邊窗戶。乒乒乓乓的撞擊聲連續(xù)不斷在整個列車外響起,一聲尖銳的鳴笛后,安折看見車窗外面,熒光色制服的地面指揮員猛地打了一個“向前”的手勢。震顫聲和轟鳴聲一起響起來,幾聲“哐當(dāng)”聲響過后,列車緩緩啟動,向前駛?cè)ァ?/br>柯林大叫一聲,握著通訊器昏倒過去。而那個地面指揮員,則被無數(shù)只大大小小的蟲子一擁而上,雨幕里這些蟲子也變成了模糊的影子。僅僅是五六秒過后,他的軀體就在這些影子的包圍下,轟然向前倒在了地面上,濺起一片帶血的水花。列車的速度逐漸加快,轉(zhuǎn)過一個彎后,他的身影徹底消失了。安折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他站起來,對著后面的車窗。黑影。鋪天蓋地的黑影,圓形的,長的,不規(guī)則的,地面上蜿蜒著的巨大蠕蟲,和能夠快速移動跳躍的,有巨大鐮刀的昆蟲。它們什么時候來的?或許就在大雨開始的那一秒。車頂哐當(dāng)作響,車窗的外玻璃出現(xiàn)幾道裂縫,內(nèi)玻璃還在。列車速度加快,向前飛馳而去,安折抬頭望整個城市。天上下的并不是雨。那些鋪天蓋地的東西——是混了血液的紅色和綠色的雨滴、怪物、怪物的肢體、人的肢體的混合物,車窗隔絕了一部分聲音,他仍然聽見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慘叫,還有車廂里面其它人干嘔或顫抖的聲響。大雨開始后,他在車?yán)锎耸昼?,他不知道外面正在發(fā)生一場什么樣的屠殺,現(xiàn)在他能想象到了。有多少人活著,多少人會死?他想象不出,他看不見整座城市,“基地昨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年輕審判官低聲道:“轉(zhuǎn)移年輕有效人員是應(yīng)急手段的一種,只是我們沒有想到,意外來得這么快?!?/br>他聲音有點?。骸氨?。如果多給我們幾天,軍隊或許就能夠收回驅(qū)散中心,但是……”但是沒有時間了,誰都無法預(yù)測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安折知道他想說什么,就像在深淵里,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誰都不知道。他將手貼在車玻璃上,車玻璃被血染了一層紅色,混著一些組織的殘屑,他看著外面,呼吸微微急促。就這樣,列車飛速駛離6區(qū),血水漸漸淡了,車窗也被沖洗干凈,變回透明。在深淵里,他見過無數(shù)怪物的撕咬、掙扎、受傷和死亡。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這樣單方面的屠殺,頃刻間的淪亡。他前面那人聲音顫抖斷續(xù)道:“就……這樣,就……沒了?”就沒了。只需要一場雨。安折看見成群黑色的飛鳥從視線最上方的邊緣朝6區(qū)飛過去了。又過幾秒,他才注意到那些飛鳥的翼翅平展不動,向前直線行進(jìn),不是飛鳥,而是人類的戰(zhàn)機——它們從主城的方向來,朝6區(qū)去,不出一分鐘,已經(jīng)懸停在6區(qū)警報塔的正上方。他想這或許是主城對衛(wèi)城的援助。于是他問:“要救人嗎?”“人類基因不能被怪物獲取?!彼犚婈憶h道。陸沨的聲線平穩(wěn)中帶著一絲冰冷,幾聲腳步聲響起,他也來到后窗前,站在了安折背后,安折能聽見他的呼吸,很近的距離,他只要往后稍稍一退,肩膀就會碰到陸沨的胸膛。他聽見陸沨對通訊器說了一句:“準(zhǔn)備?!?/br>是的,人類的基因不能被怪物獲得,每當(dāng)多一個人死去,世界上就會多一個或很多個具有高級智慧的異種。因此,無論是在野外還是基地,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