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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安折迅速轉(zhuǎn)身,從門口返回里面,在販賣土豆湯的店鋪坐下,他今天是真的很想喝這個。居住區(qū)由基地供應(yīng)的土豆湯售價0.3,而這里的售價是1,兩者的差別非常明顯,湯的濃度至少提高了三倍。除了幾乎完全被煮軟融化的土豆外,湯里加了一點細碎的rou末,或許還有牛奶,鮮甜的蛋白質(zhì)香氣在空氣中浮動。勺子是白色的,安折拿起來,舀一口,吹開白霧,然后放在嘴邊,咽下去。撲面而來的綿密水汽里,他瞇了瞇眼睛,覺得很滿足——如果余光里沒有審判者的身影就更好了。安折吃得很慢,但很認真,也很安靜,沒發(fā)出任何聲音。大約二十分鐘后,他完成了進食,開始調(diào)整心態(tài),準備從審判者大人身邊路過,離開這里。就在他離開座位轉(zhuǎn)向門口的一瞬間,刺耳的嘀嘀聲響起——陸沨按下通訊器。安折路過他身邊的時候,只聽見他對通訊器那邊說了兩個字。“廢物?!?/br>安折悚然一驚,加快腳步離開了黑市大門。此時此刻正是傍晚,太陽已經(jīng)沉下去,西方天際一片灰藍的汪洋,風(fēng)開始變冷。再過兩小時,基地就就會斷電。黑市對面的供給站也到了關(guān)門的時候,正源源不斷向外吐人。供給站、黑市、列車站三個建筑點形成一個三角,中間是一個寬闊的廣場,此時此刻。來自四面八方的的人像遷徙的螞蟻在廣場上涌動,流向列車站臺處。列車的運行時間是早上六點到晚上八點,每小時一列,從來準時到達。時刻表上的時間將近的時候,細微的轟隆聲從遠處傳來,并逐漸放大,短暫的劇烈搖動后,列車像一條銀白的蛇停在軌道上,單側(cè)門打開,十幾個車廂門滑開,車里一部分人涌下來,他們中有的是從城市的其它地方回到自己的居住區(qū)域,有的則剛剛從野外歸來。就在此時,進站處突然響起柔美的機械女聲廣播:“各位乘客,因為設(shè)備故障,請全部下車等候。候車的乘客請暫時不要上車,分散等待?!?/br>“各位乘客,因為設(shè)備故障,請立即下車,分散等待?!?/br>機械指令循環(huán)播放,聽到的人們先是不解,繼而不快不慢動作起來,然而一部分人立即神情大變,拉扯同行人迅速從座位起身,擠下車去,向外圍飛奔,這種動作感染了其它人,不過三分鐘,恐慌的氛圍就在整個車站蔓延開來,每個人都拔腿往廣場跑去。安折本來正在等待上車,突然就置身混亂的人潮中,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知道人類群居生活的規(guī)矩,原地轉(zhuǎn)過身,打算跟著人群向外散開。但人群互相推擠,他被擠得一個踉蹌,一個人撞到了他背后。高跟鞋叩地的聲音響起,安折回頭,聞見熟悉的香氣,發(fā)現(xiàn)是杜賽,地下三層的主人杜夫人。她看樣子剛從車上下來。二目相對,杜賽也認出了他,二話不說猛地拽住了他的手腕,拉著他向外快步跑去。廣場上,人摔倒的聲音,被踩踏發(fā)出的慘叫聲響成一片。而杜賽竟然如同經(jīng)歷過千萬次一樣那樣帶他在人海中快速穿梭,直到跟著最前面,跑得最快的那些人來到廣場的邊緣——他們頓住了。一排黑色的輕型裝甲車輛整齊停在廣場邊緣路段,每隔十幾米就有一輛,車身上有銀色的盾牌標志,安折讀過基地手冊,知道這代表城防所,全稱基地駐外城防御所。此時荷槍實彈的士兵正在一次下車,封堵住了所有出口。安折仍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剛才跑得太快,他有點喘不上來氣,一旁的杜賽更是彎下腰,劇烈地吸氣呼氣,并咳嗽了幾聲。安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大約半分鐘后,杜賽才好像勉強緩過來了,此時此刻,廣場上仍是一片混亂的情形,人們逃命一般跑向廣場邊緣,又被城防所的士兵組成的人墻攔住。安折扶著杜賽到了人稍微少一點的角落處。他問:“他們怎么了?”“以前這種事情不少?!倍刨愔逼鹧鼇?,看向廣場人群,道:“有異種混進來了。”喘了口氣,她繼續(xù)道:“車里肯定有異種,進車排查花的時間太長,異種發(fā)作起來,來不及及時打死,一死就是幾個車廂。分散出來好排查。”“很久沒發(fā)生過這種事了?!彼溃骸皩徟姓邲]認出來嗎?”“他今天巡防?!卑舱鄣馈?/br>不僅如此,他還聽見陸沨接了一則通訊,冷冰冰罵了一句“廢物”。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就是是接到了異種混進基地的消息。這時,安折感覺到她抓著他的那只手微微顫了一下。“他在這里?”安折“嗯”了一聲。仿佛是印證他的話,下一刻,一聲沉悶的“砰”聲響起,半空中亮起一道雪白的流光。這流光從高處向下疾射而來,如同一道刺眼的閃電轉(zhuǎn)瞬間割破傍晚的天幕,直直落到安折和杜賽身前不遠處一個人的肩膀上。安折猝然轉(zhuǎn)頭,朝流光發(fā)生的地方看去,見黑市灰白色的建筑主體上,頂端的地方,站著黑色制服的陸沨,此時他正緩緩放下右手里的黑色武器,左手拿著一枚雙筒望遠鏡,向身邊一遞,那個跟著他的年輕審判官接過去。“鎂光彈已標定位置!”下一刻,城防所的軍隊處傳來一聲短促的命令:“準備!”話音剛落,極近處一輛裝甲車上爆發(fā)一聲尖銳鳴響,刺耳的尖叫聲在廣場上響起來,一個帶著nongnong煙霧的燃燒彈打向方才那道鎂光彈的流光所指的位置。——這一切,都在轉(zhuǎn)瞬之間發(fā)生。刺鼻的灼燒氣味傳來,人群中,一個人重重倒地,煙霧在他身上“嗤”地一聲冒出來,慘叫聲剎那間響徹整個廣場。安折被杜賽挽著的手忽然緊了緊。“那個人就坐在我后面。”她說。“但他沒攻擊人,我沒事?!彼坪跛闪艘豢跉猓骸鞍琢讖棥畈涣肆?。”她抬頭望向黑市建筑的頂端。陸沨的背影已經(jīng)消失在樓頂,但她仍然定定望著那邊。安折看向她,杜夫人風(fēng)情萬種的成熟面龐在此時此刻忽然顯出一種異常的寧靜。他們身邊的慘叫聲漸漸弱了下去,人們自發(fā)后退留出的那片空曠的地面上,那個焦黑扭曲的肢體停止了抽搐和掙扎,一動不動了。廣場上的其它人似乎齊齊松了一口氣,雖然城防所的封鎖并沒有一絲松動。“五年前上校就救過我一次,”安折忽然聽見杜賽說,“在城門口,也和現(xiàn)在差不多?!?/br>他沒說話,感受著逐漸平定下來的氣氛,那天在城門,他理解了為什么有人對陸沨恨之入骨,在今天,他也理解了為什么有些人不是這樣。三分鐘后,城防所士兵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