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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桂英”頭上的鈿子拔掉一半,牌桌上堆滿了各自籌碼,它就快輸光了。嗬,玩的還挺大。其中一個熱情邀請霍震燁也來玩一把,白洞洞的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紙人們都都知道,霍先生有錢!霍震燁皮鞋一縮:“不用了,你們玩,你們玩?!?/br>他退出麻將室,還貼心地把門給紙人們關(guān)上了。霍震燁繼續(xù)往樓上去,他本來給白準(zhǔn)安排了一樓的臥室,好方便他進(jìn)出。但白準(zhǔn)更喜歡三樓,輪椅只要滾到陽臺,就能看日出日落。他自己給自己換了地方,安排紙人們又抬又搬,把整個屋子按他喜歡的樣子收拾了一遍。白準(zhǔn)到這個時候還沒起來,他趴在床上一天,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像想把這幾天沒睡的都給補(bǔ)回來。霍震燁走進(jìn)屋子,白準(zhǔn)才剛在這屋里睡了一天,就滿室的紙竹香氣,他深吸一口,然后脫掉衣服,鉆進(jìn)被子。白準(zhǔn)趴在床上背對著他睡,霍震燁把臉埋在他頸上:“我回來了?!?/br>白準(zhǔn)半夢半醒,含含混混“唔”了一聲。103符灰水劉媽一大早就起床了,她先殺條黑魚燉湯給大少爺補(bǔ)身子,再給大少奶奶燉燕窩。阿珍進(jìn)廚房看劉媽已經(jīng)忙碌起來,趕緊系上圍裙打下手,往鍋里一看:“劉媽,這個燉什么的啊?”兩只小瓷盅隔水蒸著,大少奶奶只吃一盅燕窩,這一盅是給誰的?阿珍剛要打開看看,就被劉媽一巴掌拍掉:“別瞎動,這是小少爺要的?!?/br>是送給白小姐的。劉媽笑得眼睛都瞇起來:“小少爺昨天來看大少爺,買了好幾盒燕盞哦,說一半送給大少奶奶的,一半讓我天天燉一盅,給他送過去?!?/br>劉媽覺得小少爺是真的長大了,會疼人了。“還是那個什么……印尼商人那里買的?!眲尵目垂苓@兩只燉盅,還給白小姐又做了她喜歡吃的糖蒸酥酪。阿珍一邊做早飯一邊問劉媽:“那家里是不是要辦喜事了?。科呱倌棠滩恢篱L得什么樣子,劉媽,你不是看過她哥哥嗎?長得怎么樣???”劉媽又想起白準(zhǔn)的模樣,她扭頭跟這些小姑娘們說:“白小姐就是同他哥哥有那么六七分像,也是天仙了!”阿珍笑了,怪不得七少爺都不回家了。白公館離霍公館只有幾條路,劉媽燉好燕窩拎著食盒往白公館去。周韻音端著魚湯上樓,丈夫右手不能抬,衣食都要人照顧,她進(jìn)門先皺眉:“都一只手了還看什么書。”霍朝宗把書闔上:“我是一只手,又不是一只眼,就算一只眼也能看書?!?/br>周韻英剛要坐到床邊喂他喝湯,就見被子拱起來一小塊,她掀開一看,女兒拱在爸爸身邊,睡得正香。“這小東西,怎么又過來了。”周韻音替女兒蓋好被子,給丈夫喂湯,“劉媽給白公館送吃的去了?!?/br>“嗯。”霍朝宗并不熱心,周韻音覺得有些奇怪,他怎么不急著讓老七成親了?“那邊的事你不用特地過問?!被舫诤攘送霚职褧_,“那個陳秘書,別讓他這么早到家里來?!?/br>周韻音收起碗:“我知道,我找借口拖著他呢,劉媽阿珍老趙幾個,都是老宅帶出來的,平時也不跟人接觸,暫時還是可信的?!?/br>霍家能少用人就少用人,就怕有人在身邊插釘子,這些事原來是占青在做,如今他不在,就由周韻音做。“我想在家里設(shè)祭,東西都安排好了,老七說,紙扎他親自來做?!?/br>何占青在老家早就沒家人了,無人祭祀,就斷了供飯,周韻音這才安排在家中祭奠他,連他原來的那家房間也都保持原樣不動。周韻音不知道白準(zhǔn)的存在,霍震燁一口答應(yīng)要做紙扎,她還覺得有些奇怪,老七雖然是天馬行空一些,但怎么還學(xué)起這些東西來。“就讓他做吧。”霍朝宗翻過一頁書,“反正他也樂意干這個?!?/br>周韻音看丈夫沒有想說的意思,也就不探聽,列出菜單和要買的香燭錫箔,預(yù)備燒給何秘書。霍震燁在花園里劈竹條,他原來在白家天井里劈,現(xiàn)在不過是換個地方,依舊一根根劈好磨光,放著備用。白準(zhǔn)已經(jīng)完全歇下來了。他原來還會因為好玩隨手做些什么,城隍廟被燒之前,他還想做個紙雕燈籠,用刀刻出亭臺樓閣,罩在燈外,里面層層轉(zhuǎn)動,變化場景和人物。可他現(xiàn)在就跟懶貓過冬天似的,蓋上厚絨毯子,只有太陽好的時候,才偶爾會去院子里轉(zhuǎn)一轉(zhuǎn)。霍震燁糊紙扎彩,回頭就見他在玻璃窗邊,曬著太陽昏昏欲睡。他最近越睡越多了。“你是屬貓的啊?”霍震燁放下紙扎,笑著走到他身邊,伸手碰碰他。白準(zhǔn)是精力不濟(jì),每到冬天都是如此,只是今年尤勝,好在霍震燁沒見過他往年過冬天的樣子。“你管呢?!彼麘醒笱蟠騻€哈欠。霍震燁忍不住皺起眉頭,白準(zhǔn)再懶,吃還是很有精神的,最近除了還愛喝奶茶愛吃奶油點(diǎn)心之外,rou都吃不多了。“你是不是病了?”霍震燁坐到他身邊,伸手摸他額頭,“最近睡得多,葷腥也不愛吃了?!?/br>白準(zhǔn)又打個哈欠,兩眼含著一點(diǎn)水意,張嘴就是開玩笑:“照你說的這個,我還能懷孩子不成?”霍震燁心頭一緊,兩人就算玩笑,也絕不會開這種玩笑,他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界限在哪里。“煩死了?!卑诇?zhǔn)翻個白眼,仿佛遷就他似的,“那就曬曬太陽去。”霍震燁微松口氣,推他去花園里走一走,這花園是他請人精心改造過的,四時都有花卉,現(xiàn)在是山茶當(dāng)季,再過一個月就滿園蠟梅。“這水池子冬天都抽干了,明年夏天咱們養(yǎng)碗蓮,這兒建個小亭子,咱們在這下棋,你說怎么樣?”白準(zhǔn)望著個干水池子,眼底浮現(xiàn)一絲笑意,要是能看見,倒是挺不錯的。“要不再種點(diǎn)梔子花茉莉花,開窗就能聞到香味了?!蹦桥钑一ǎ诇?zhǔn)就很喜歡,要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