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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動物都會藏東西呢,阿秀怎么不能藏。”他話音剛落,小黃雀飛撲到霍震燁頭頂,霍震燁搖著腦袋把它甩開,從頭發(fā)里甩出一顆花生米。小黃雀看自己藏的花生米被甩了出來,跳到霍震燁頭上一通亂啄。霍震燁一把抓住它,握在手里順毛,他一直好奇但一直沒問:“阿秀是你meimei?”他來的多了,跟馀慶里別的鄰居也打過幾回照面,他們都說阿秀是白準的meimei。“是我女兒?!卑诇室槐菊?jīng)。霍震燁以為白準又在胡說八道,自從知道阿秀心智不全,霍震燁就覺得阿秀可能真是白準的meimei。誰家會請個心智不全的人做工?“阿秀是不是有些小孩子心性?租界里也有這種學(xué)堂的,或者請個家庭教師也好?!笨偛荒芤惠呑舆@么糊里糊涂的過。白準打了個氣嗝,放下手里的玻璃瓶子,挑眼看他:“怎么,你也想給她當?shù)???/br>要比胡說八道,霍震燁哪會怕他,兩條腿一搭:“行啊,你是她親爹,我是她干爹,以后她要找小女婿,得咱們倆點頭同意?!?/br>白準“嗤”一聲:“行了,你走吧,沒什么正經(jīng)事,這幾天就別來了?!?/br>霍震燁手里還拿著汽水瓶子呢,突然被趕他有點委屈。白準難得解釋了一句:“七月半城隍三巡會,我有活要干?!?/br>這個霍震燁還真知道,本地城隍年年都要出廟三巡,一巡是清明,二巡是中元,三巡是十月初一。這次是中元節(jié)巡。城隍出巡,求福許愿,賑濟厲鬼。原來霍震燁把這個當成是場廟會,如今他可不敢這樣想了。給神靈供奉的扎紙不能馬虎,年年迎神賽會用的都是七門扎紙,接下來這段日子,白準可沒功夫跟這紈绔胡鬧。“你扎你的嘛,我保證不鬧騰你,你看,也得有人給你預(yù)備飯菜吧?!被粽馃钸@幾天里把白準侍候得舒舒服服,怎么也比阿秀要周到。“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干?”白準用種紈绔果然閑得慌的目光看他。霍震燁了然:“我們紈绔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br>白準看他一眼:“你想干什么?”霍震燁摸摸下巴,他又被兩個紙仆抬了起來,他一面被抬出白家,一面嚷嚷:“我什么也沒說??!”白準哼一聲,表情就讓人煩。趕都被趕出來了,霍震燁打算晚上再回來,回去一趟,拿幾身干凈的衣服,再讓劉媽做幾個小菜。誰知一回家就接到了老頭子的電話。“你在上海盡是胡鬧,唯獨這事辦的還算漂亮,陶家那邊又愿意再考慮考慮,你也跟陶家多走動走動?!?/br>霍震燁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把老頭子的話當耳旁風(fēng):“這幾天不行,捕房有個大案子?!?/br>“那都是下三流的事,辦一次正名也就算了,還是讓你哥哥給你在商會里謀個差事?!?/br>劉媽看霍震燁臉上越來越不耐煩,不敢出聲,用表情不住安撫他,就怕霍震燁這個狗脾氣,又跟霍老爺子頂起來。老爺子如今是在家里歇著了,可當年也是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跟他硬碰硬,吃虧的還是小少爺。霍震燁掛掉電話就要出門。劉媽小心翼翼問:“去哪兒啊?”“干那三下流的事。”三兩步下了樓梯,回頭對劉媽說,“我晚上要吃一品鍋。”劉媽擺手不干:“這么費事,又不是請客。”霍震燁眼珠一轉(zhuǎn):“是白小姐想吃?!?/br>劉媽一聽是白小姐,狐疑看著霍震燁:“你不是說是男的嘛?!敝朗悄械?,劉媽甩手不干了。“是白小姐,我不是怕你說漏嘴么,哥哥知道了,又要打電話來問,我跟人家還沒熟呢。”一聽送給“白小姐”的,劉媽又卯足了勁頭,讓阿珍去買對蝦蹄筋豬肚海參,唯有一樣,鮑魚還沒泡發(fā)。劉媽生氣:“真是,一天也燉不好,這得三天才入味呢?!?/br>“行!三天就三天?!被粽馃钜呀?jīng)坐上小汽車,開車去捕房打發(fā)打發(fā)時間,晚上去敲白家的門。跑進捕房空空蕩蕩,霍震燁看大頭坐在桌前,拍拍他的背:“大頭?怎么就你一個人在,人呢?”霍震燁還是捕房的掛名顧問,只是好些天都沒來了,大頭看見他,歡喜的笑開了花:“霍公子,有個新案子,兄弟們正在忙。”“兄弟們忙怎么把你留下坐冷板凳?”霍震燁皺皺眉頭,覺得這事不對勁,他們一起跑過現(xiàn)場,大頭的破案思路是對的,起碼優(yōu)于一半華捕,而且大頭還識字,這又比別人要更強,怎么他反而沒地方去。大頭撓撓腦袋:“陳哥讓我在捕房里呆著,等消息?!?/br>“陳哥?”“陳三兒?!?/br>霍震燁想起來了,就是那個被白準的小紙人絆得滾下樓梯的人。陳三跟著霍震燁,摔斷了腿休息回來,發(fā)現(xiàn)大頭靠辦案子出了風(fēng)頭,這風(fēng)頭本來可應(yīng)該是他的。他比大頭資格老,是小組長,當然有權(quán)調(diào)動組員,把大頭壓著,不讓他跑案子。霍震燁把大頭當半個自己人,看大頭被冷落,問他:“是個什么案子?”“是個兒童走失案?!贝箢^出案卷,短短幾天已經(jīng)有三對父母來報案了,走失的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這么多?”28 裁旗袍懷愫/文霍震燁翻閻裁縫的帳本,他最后見了誰,給誰量過身,拿了幾塊料子,上面記得清清楚楚。唯獨沒有那塊雙色的薄料子,學(xué)徒說像電光綢,那就是輕薄之外還泛著光。他說給白準聽,白準聽了許久都不說話,最后才道:“去吧?!?/br>第二天下午,霍震燁開著汽車,載上白準,去了會樂里的長三堂子。車停在門口,先是一段粉墻灰瓦,墻頭還斜出幾簇紅花。進門就是小戲臺,雕花門、五聯(lián)燈,珠圍翠繞。站在這里就好像時光一下倒退百年,外面再怎么革新進步,都跟里面的世界沒半點關(guān)系。龜奴一見來人了,一嗓子先喊出去:“客到?!比缓簏c頭哈腰走到他們面前,先對白準先禮,“白七爺?!?/br>然后才面向霍震燁:“霍公子?!?/br>霍震燁的這張臉在上海灘那是有名氣的,花國案時連番上報,龜奴認得他也不奇怪,可他怎么還認識白準?霍震燁低頭看白準,就聽白準懶洋洋應(yīng)了一聲。他還逛過堂子?他什么時候逛的堂子?趕情他還是???!龜奴把他們倆引到最大的包間,里頭擺著一張山水云屏羅漢榻,兩邊是玻璃宮燈,不等霍震燁問,拎來兩個食盒子,取出一只只巴掌小碟,總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