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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活著全靠對家續(xù)命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0

分卷閱讀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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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90

紀可嘉的背脊直板板地貼在副座上,大氣也不敢喘,怯生生瞄著紅綠燈前,手指有一搭沒一搭點敲著方向盤的燭茗,吞了吞口水。

前一陣子坐在藺遙老師車上心里也是忐忑,可不像現(xiàn)在這么惴惴不安。

燭茗雙唇微抿,表情覺察不出喜怒。

正午的暖陽鋪在他額前碎發(fā)上,就連先前他讓自己上車時的淡漠都恍惚有種心動,仿佛墮入塵世的謫仙,身上籠罩著光。

“看夠了沒有?”仙人冷不丁開口,把他拉回了人間地獄。

紀可嘉別過臉,往向窗外開始抽條吐綠的椏杈,有一絲被抓包后的僵硬。

“我好像沒不讓你講話吧?”燭茗余光掠過少年人的面容,“你大可不必這么拘束?!?/br>
想了想又道:“趁我現(xiàn)在還有閑心?!?/br>
紀可嘉錯愕地回頭。心說,你從來都懶得搭理我,這難道和不想聽我說話不一樣嗎?

他的無感和厭倦哪次不是寫在臉上,他哪敢輕易叨擾他?

“紀總打電話告訴你的?”

“嗯,說爺爺狀態(tài)不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燭茗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

不會的,有他在不會有事的,只要老爺子能活著,一切病痛他都可以承受。

“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沒什么感情吧。”他緩了緩,問道。

紀可嘉點頭,手指攥緊,低下頭。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那你又什么好顧慮的呢?”燭茗淡笑一聲,“你又影響不到我,擔心什么?”

“擔心……”

擔心他討厭自己。

是了,他都對自己毫無感情,又怎么會把多余的情緒放在自己身上。

燭茗從后視鏡里睨了一眼即可嘉,沒說話。

盡管梁婉已經(jīng)傷害不到現(xiàn)在的他了,他卻也不能因此看著令人作嘔的過往成為另一個孩子的心魔。

像是深思熟慮了許久,紀可嘉轉過頭,抖著嘴唇:“對不起,對不起……”

聲音哽著,似乎說多少個對不起都無法彌補他心中的愧疚。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過來的,我一直以為我的自作多情是熱臉貼冷屁.股,現(xiàn)在看來……是對你的二次傷害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能早知道,我就不……”

突然愣了一下。

如果早知道,會怎么樣呢?

燭茗默默坐正,聲音清冽:“做錯事的不是你,該說對不起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資格替她道歉呢?”

他睚眥必報,卻一定是精準打擊不傷及無辜,對紀可嘉的態(tài)度的冷淡疏離是一如既往的。

如果因為梁婉的所作所為,就要反過來對紀可嘉施以言語上的暴力,從受害者變?yōu)榧雍φ撸土和裼惺裁磪^(qū)別?

“就算是報復,我也會從她身上報復回來,和你無關?!睜T茗淡淡地說。

盡管從某種程度上說,一切的起因是紀可嘉,可一個孩子,又做錯了什么呢?

紀可嘉顫了顫,轉頭看向燭茗,這話從他嘴里說出,竟一點不覺得意外。

接著就聽他說:“也不需要瞞著你,我遲早會動她。紀可嘉,我不像你,良善得純粹,不是什么好人,你大大方方地恨我就好,不要讓自己陷入兩難。”

活著有太多兩難困境,身處其中痛苦,面臨抉擇更痛苦。

他無憂無慮長大,很難說為了那樣的母親值不值,可必然應該是對母親的感情更深厚。

原本是讓紀可嘉不那么拘謹,可不知怎么的,就變成他兀自說了許多話。

燭茗牽了牽嘴角,語氣無奈:“終究只有你姓紀,就算你母親之后會離婚還是怎樣,你都是這個家的孩子?!?/br>
梁婉眼有濾鏡,覺得老爺子和紀成釗對他這個不明不白的外人都偏愛有加。

其實冷眼旁觀的燭茗心里清楚,老爺子對他和紀可嘉的疼愛不分厚薄。不然也不會一個進入急救的消息出來,兩個孫子都瘋了似的往醫(yī)院跑。

他叨逼叨了這么久,也不見紀可嘉有什么反應。心下一陣無趣,把心神都放在路況上。

車內(nèi)安靜無比,只有喇叭聲和發(fā)動機轟鳴聲偶爾從窗外傳來。

良久,他終于聽見紀可嘉開口。

“你記得你從家里搬出去的那天嗎?”紀可嘉沒等他回答,知道他必然是不記得,徑直說,“那年我八歲,和朋友們在家里玩鬧爭吵,你提著行李箱路過的時候說了一句話?!?/br>
燭茗眼中盡是茫然,他那時恨不得盡快離開紀家,哪里還記得自己說了什么話。

紀可嘉覷著他的反應,眼底暗暗一沉。

那天他和小伙伴吵得不可開交,為了一件什么芝麻大小的事也記不清了。不知道是和哪家的孩子爭得面紅耳赤,最終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推搡之間那人一巴掌把他推到地下。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眶里醞釀出淚水,

若在以往,梁婉必然是要出來打圓場替他撐腰壯膽,可那天她在書房里辦公,不哭得大聲點是鬧不到她的。

他張著嘴,還沒哭出聲,忽然被人揪著衣領從地上提溜起來。

“你只會哭嗎?”燭茗居高臨下地望著幼小的他,“是非善惡不是靠打架就打得出來的,你媽能幫你多久呢?”

說完轉頭就走,消失在門口。只有他腦后皺巴巴的衣領提醒著他,燭茗曾來過。

一群小屁孩似乎都被這個有些兇的哥哥嚇到,一時間竟忘了剛才的爭吵,怔怔地問他:“他是誰???”

紀可嘉狠狠眨了下眼睛,把憋出來的眼淚擠回去:“借住我家的哥哥。”

這個標準回答他從小就會說,少有知道燭茗是“紀家人”,匆匆見過的人只當是紀老爺子或紀成釗幫友人看顧一段時間的孩子。他后來才知道,家里住的那個被爺爺叫“然然”的哥哥,有個名字叫“紀然”。

而他拋棄了這個姓名,像是和這個家斷開了聯(lián)系,一年大概也才回來一次。

燭茗離家后的十年,正是他輝煌的十年。從小學到中學,他時時刻刻看著身邊人捧著專輯,刷著電視劇,一口一個茗哥、燭總,癡迷得不行。

他總是吃味地想,想告訴全世界:“那是我哥?!?/br>
那天燭茗撕開隱藏多年的真實,他一個人躲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琢磨著這件事。

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