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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視野如浸入了暮色中一般。而這樣的霧氣,虞長樂一路上都處在其中,呼吸之間,皆是濕氣。在霧氣之后,已經(jīng)隱約能看見樹林黑幢幢的影子。來時的路上,虞長樂三人看到了李竹之留下的痕跡,明白了他為什么會勿闖到有骷髏花在的地方了。因為霧氣的范圍擴大了。按照素先生所說,這片濃霧應(yīng)當只在瘴氣澤林里才對,但現(xiàn)在它不僅擴散到了水面上,還彌漫得更遠了。若不是現(xiàn)在正午陽光正好,溪水上游也會是一片迷霧。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李竹之先生采草藥時,濃霧悄悄蔓延了上來,使得他在迷霧中走失了。這一切下游的苗寨都一無所覺,就像綠松旖看到霧氣時說的:“我上一次和同伴偷跑出來這里時,還沒有這么可怕的霧!”看李竹之留下的腳印,虞長樂腦海中還原了當時的場景。李竹之迷路后,漫無目的地打轉(zhuǎn)了許久,誤打誤撞地來到了水澤邊。那骷髏花就沿著水澤一圈生長著,在看到這花時,他應(yīng)該立時就意識到不對:自己走錯了。但就在這時,發(fā)生了一個變故。他遭遇了襲擊。水邊,腳印的痕跡是最凌亂的,散落著斑斑血跡,血腥味都還清晰可聞。從出血量和殘肢來看,李竹之應(yīng)當在水澤邊就已經(jīng)沒命了。然而……這就又帶來了一個問題。已經(jīng)死了的人,為什么會回到五百里外的小溪上游、再順著溪水被沖到河灘上?死人不可能自己走路,是那個“怪物”把他帶走的。怪物把他的尸體運回去,丟在了溪水中。沿途零星的血點也證明了這個猜測。可是虞長樂三人一路走過來,弄出的動靜也不小,卻沒有什么怪物出現(xiàn)。別說怪物了,連小動物小蟲子都罕見,十足的死寂。遲疑之下,三人便決定渡水過去看看。叢林里也并非全都是瘴氣,以修者的能力,可以避開瘴氣穿行林間。“我們?nèi)齻€人,真的行嗎?”綠松旖咽了下口水。敖宴道:“來再多有什么用?礙手礙腳。”并非他和虞長樂自視甚高,而是整個瑪瑙寨里,不可能再挑出和他二人能力相當?shù)娜肆恕弦粋€綠松旖帶路已經(jīng)足夠。虞長樂看綠松旖手腳都要僵硬了,笑了下道:“小旖,我考考你——李先生的尸體被送回了溪水邊,這代表了什么?”“代表了……”綠松旖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冥思起來,“代表了它們不是為了吃人?”說完他就把自己寒了一下,虞長樂平靜地點點頭:“嗯。但還有呢?”敖宴淡淡開口:“驅(qū)逐?!?/br>“……對??!”綠松旖恍悟。“去!我可沒問你?!庇蓍L樂哈哈笑著胳膊肘捅了一下敖宴,被對方反手捏住了手腕,手指似乎輕輕摩挲了手背一下。這個動作很小,幾乎只是一擦而過,但卻莫名顯得很曖昧。敖宴瞇了瞇眼睛,虞長樂頓時不敢亂動了,收起了歪歪斜斜的站姿,“嗯,那什么,小旖你繼續(xù)說?!?/br>綠松旖?jīng)]察覺,自顧自道:“‘驅(qū)逐’,也就是說那個未知生物是有一定的意識和靈智的,能夠做出這類判斷。這也符合了蠱毒的特性,被下蠱的人能夠保持一定的清醒。”一陣涼風(fēng)裹著霧襲來,他語調(diào)一卡,打了個寒噤。船靠岸了。虞長樂下了船,踩進了水澤邊的草地里,感覺腳下松軟濕潤,似乎草葉交錯下還有小蟲窸窸窣窣爬動的聲音,引得敖宴擰眉。放眼望去,地上開著的都是骷髏花,花朵仿佛惡意的笑臉藏在草葉里窺視著他們。這片榕樹林不知存在了幾千幾百年了,規(guī)模比他們想象中還大,兩邊延展開去一眼望不到盡頭。其間氣根縱橫交錯,樹干粗有近十人合抱。“為什么還不出來?”虞長樂皺眉道,“李先生在水澤另一邊都已遭到了攻擊,我們都已經(jīng)走到人家門口來了。”綠松旖道:“山中有些野獸,僅憑眼睛和鼻子就能判斷出一個獵人好不好欺負。說不定怪物也是如此?!?/br>虞長樂挑起眉,輕輕笑了下。敖宴和他對視了一眼。“兩位公子?”綠松旖心中頓時生出一點不詳?shù)念A(yù)感,“你們……”下一刻,他就感覺到這兩個人同時把靈力卸了下來!尤嫌不夠似的,敖宴低聲地:“走?!?/br>兩道身影仿佛在自家花園里散步一般,綠松旖趕緊跟上,震驚地小聲道:“你們就這樣走進去?這樣很危險的!……”叢林中幽靜無比,濃霧和樹葉仿佛吸收掉了所有聲音。隨著越來越深入,綠松旖的聲音在叢林間起了回音,如幽靈般擴散開來。“……好可怕……”綠松旖快哭了。虞長樂和敖宴一前一后走著,綠松旖在最中間。不得不說,他們的輕松給了綠松旖一定的安慰。走到了一小片空地上,虞長樂眼見,忽然瞥到了什么東西幽光一閃。他停下了腳步,蹲下?lián)炱鹉菢訓(xùn)|西。——一支箭。綠松旖瞳孔微縮,道:“這里怎么會有這東西?”這支箭的箭桿相當之新,沒有一點腐敗的跡象,箭簇上的血跡還有些濕潤。沾著的毛發(fā)倒是很正常,綠松旖認出是普通的小獸。“這里有人短暫停留過,”虞長樂輕輕用那支箭挑開了腐葉,露出了下面的東西:一個熄滅的篝火灰堆。這是再平常不過的景象,但放在這里卻詭異至極。綠松旖混亂了:“等等?這里有人?。俊l會住在這里!”他不敢置信,又跑開去低頭查看。這片空地上一共有三個灰堆,新舊不一,火堆里還有剩下的骨頭,骨頭上清晰地印著牙印。這齒痕瞬間讓綠松旖聯(lián)想到了尸體上的那枚,他登時胃中一酸,差點吐出來。“這是什么鬼地方……”綠松旖面色慘白,剛想抬頭,卻見對面虞長樂突兀地站了起來,視線落到了他身上。敖宴的視線也看了過來。虞長樂臉上神情分毫不亂,聲線很穩(wěn):“小旖?!?/br>他抬起了手。綠松旖頭皮一炸,全身的關(guān)節(jié)都僵硬了,冷汗涔涔。與此同時,他感覺到一股冰涼的氣息吐在了自己脖子后!“錚!——”剎那之間,化虛飛刃裹挾著強勁的靈力,貼著綠松旖的臉頰擦過!他大叫一聲,魂不附體,拼命地往前一撲。身后傳來一聲慘叫,似人非人。綠松旖腳步虛軟跌倒在地,被虞長樂一把拉到了身后去。而綠松旖也看清了那個東西——他看起來是一個男人的樣貌,皮膚是灰敗的顏色。但他的雙眼里卻沒有眼白,而是純粹的黑色,乍一看像兩個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