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食物，試圖喂到它們嘴邊，卻被一再拒絕，只好放棄。

天已經(jīng)很晚了，窗外山中滿是蟲鳴，螢火蟲在黑暗的草叢里飛舞，明月照出婆娑樹影。虞夏該睡覺了。

他不放心地最后看了麻雀窩和石缸一眼，把自己裹進被子里露出一個頭，笑著輕聲道：“晚安呀?！北汩]上了眼睛。

不一會兒，小孩子的呼吸就勻稱綿長起來。

嘩——

石缸里傳來水聲響動，敖宴冒出一個頭，打量著屋子。這個屋子不大，與他龍宮里的房間根本不能比，既沒有白玉床，也沒有珊瑚桌，更沒有綴在珊瑚樹上成百上千的夜明珠在夜晚時發(fā)光。

但，卻莫名地很溫馨。連那亂糟糟的紙堆，都透著股快活調(diào)皮的氣息。

“啾?。　?/br>
小麻雀看到忽然出現(xiàn)的怪物，嚇得叫起來。敖宴轉(zhuǎn)頭看過去，內(nèi)心審視著這些小東西。

幼小，脆弱，卻還特別的倔強。敖宴看得出，若是它們還不吃東西，恐怕就活不過今晚了。

這本來與他沒什么關(guān)系，但……如果它們死了，那個小孩子可能會傷心。

敖宴還在猶豫，那小麻雀卻已經(jīng)被他的氣息嚇得驚擾不安了，一個賽一個地拼死大叫：“啾啾啾??！”

這聲很大，床上的小孩翻了個身。敖宴立即瞪了麻雀們一眼，龍族的威壓對低等生物有天然的壓制，麻雀們的叫聲打了個顫：“……啾……”

敖宴繼續(xù)看著它們，瞇起了眼睛。

“啾……”麻雀們委委屈屈地低下頭，開始吃準備好的rou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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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何所執(zhí)念

山中歲月一晃而過,轉(zhuǎn)眼間，小龍已經(jīng)在碧落山待了半月。虞夏發(fā)現(xiàn)他的恢復(fù)能力很強,十幾天后,傷口就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鱗片還沒完全長齊。

“好無聊啊……”

虞夏癱在小溪邊,一雙腳還泡在水里，踢著水花。

敖宴在水里曬太陽，聞言睜開了眼睛,心道確實很無聊。若非養(yǎng)傷,他是絕不可能在一個這樣的山里一連待這么久的。

“現(xiàn)在是六月了嗎？”虞夏仰天，掰著指頭數(shù)數(shù)，“六月……啊,山里的見夏果要結(jié)果了！”

他霍然起身,興奮道：“我們?nèi)ゲ晒影?！?/br>
見夏果是一種靈果。于夏之初結(jié)果,青澀時是深紅色,隨著它愈發(fā)成熟,顏色會越來越透明,完全熟透時如透明的紅水晶，十分漂亮。

未熟的見夏果,往年懷璞有時候會采來拿它釀酒，釀出來的酒是淺紅色，十分好看。

虞夏絮絮叨叨說完,小龍無言地看著他,虞夏道：“我是不能喝酒啦……但是它的氣味有安神的功效,能祝人好眠?！?/br>
小龍眼睛更瞇了，好像在說，你睡得還不夠多嗎？

“好吧。”虞夏終于承認了，“我就是無聊。往年師祖都不準我去采，說要杜絕小孩子沾酒的一切可能性……你陪我去嗎？”

小龍從水里躍出來，攀到了他身上，揚了揚下巴。

說來也奇怪，虞夏第一次釣起小龍時明明很重，但他落在自己身上時，卻幾乎感覺不到分量。

“現(xiàn)在就走！”虞夏見他答應(yīng)了，瞬間坐不住了，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見夏果生長在另一個山頭上。

虞夏只偷偷跟著師祖來過一次，就那一次還被揪住了不準再來。因此他印象不深，只依稀記得大致方位。

“嗯……我記得是在——”虞夏邁著小短腿，吃力地走在山路上，邊走邊望，“怎么看不見……哇?。　?/br>
他腳下一個踩空，整個人都往下掉。厚厚的樹葉堆連著煙塵滾滾，虞夏猝不及防地往下墜。

“吼！”小龍叫了一聲，一口銜住了虞夏的領(lǐng)子。后者險險地扒住石頭，才止住了下滑。

虞夏頂著一頭樹葉仰起頭，發(fā)現(xiàn)了玄機。踩空的地方根本不是路，而是一個斷口。深山老林無人處常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是他太大意了。

再往下有一汪幽深的水潭。水潭在斷層下方，斷層截面上盤結(jié)著樹木的根系，樹冠歪歪斜斜地擋住了水潭，若不留神根本注意不到這水潭。

如果有人像他這么冒失，怕是直接一路摔進水潭里了。

“……差一點就要掉進去了。”虞夏心有余悸，胸口還在怦怦亂跳。再往上爬他的體力也支撐不住，不如從另一邊上去，那里較平緩些。

虞夏小心地順著巖石攀下去，走到水潭邊往里望了一眼。

水潭一眼看不到底，黑洞洞的，聞不見臭氣，應(yīng)當是活水。虞夏盯著看了一會兒，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小龍扯了他的袖子一下，瞪著他，意思是叫他快走別看了。虞夏吐了吐舌，口里道：“好了好了，知道了?！?/br>
他正在仰頭看哪里能爬上去，忽聽得一道聲音：“是誰吵我？”

“哇啊！”這聲音出現(xiàn)得極其突兀，虞夏大叫一聲，差點掉下去。

扭頭一看，只見水潭上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只地縛靈，正背手看著他。

之所以說是地縛靈而不是人，是因為他渾身半透明，懸停在水潭上方。

他有一副中年人的相貌，穿著寬袖青袍，身形瘦削，有些落魄。生得不算丑，甚至還有幾分英俊，但眼角眉梢都耷拉著，顯出一種郁郁不得志的喪氣，嘴角還有兩撇倒霉的八字胡。

“是你們擾我清夢？”地縛靈仿佛剛剛被他們吵醒，氣沖沖的，短短的胡子都氣得翹起來了。

虞夏道：“抱歉！……我們不小心就走到這里了，不知道你在這里睡覺?！?/br>
“不小心？”地縛靈皺起眉，飄近了仔細打量虞夏和小龍，“怎么才是這么小的一個奶娃娃？你今年有十歲不？你肩膀上這是什么？四腳蛇？”

虞夏連忙拉住了滿臉怒意想咬地縛靈手指的小龍，道：“這是我的……呃，朋友。是一只妖怪。我今年七歲，我叫虞夏。請問你是？”

問到身份，那地縛靈挺了挺胸，拈了下自己的胡子道：“我是一個詩人?！?/br>
“詩人是什么？”虞夏好奇道。

詩人一噎，道：“就是寫詩的人……你讀過詩嗎？那就是詩人寫的?！?/br>
虞夏半懂不懂，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咦！我想起來了。松鼠好像和我說過你，說遠山那里有一個奇怪的地縛靈，總是說別人聽不懂的話?！?/br>
詩人臉黑了，道：“豎子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