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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想起了敖宴貼身收著的那枚錦囊。里面裝著的是什么?是他的親人、朋友,還是什么別的人送的東西?“我也很驚訝?!卑窖缈粗鲱^的虞長樂,月華下,他的面孔與那張面具重合了起來。那個玄衣的小妖原本只是記憶里一個影像,現(xiàn)在卻陡然生動了起來。他沒有說,其實那也是他少有的與外人相安無事的時候,還一起度過了三天。也許是因為那玄衣少年身上有種溫和的氣質(zhì),讓他也不自覺平靜了下來。敖宴的心口好似忽然被點燃了一支煙花。他隨意道:“這簽子雖然胡說八道了點,但它說久別重相逢,倒也不錯。”虞長樂道:“哈哈哈,你還記得月老的簽?上面還說我們會姻緣一線牽呢,這肯定就不準了?!?/br>敖宴道:“你不也記得?”就算少時沒有遇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二人還是碰到一起了。今后二人的人生,都會有交集。虞長樂這樣一想,又開心起來,道,“你那時候脾氣可真壞。對了,你那年怎會出現(xiàn)在山海宴上?”“年輕不懂事。不過你竟也沒被嚇跑。”敖宴道,“那年我代表東海龍族?!?/br>妖怪盛典,東海龍族自然會參加。那一年敖宴二十歲,便得到了這個機會。他換了鮫絲的紅色禮服,挑了張金鬼面具,便算作準備充分。敖宴本身對山海宴并無興趣,只是想出龍宮罷了。誰知,紅衣金鬼,玄衣無面。山海一宴,種下緣結(jié)。“好緣分呀!”虞長樂聽完了,大笑起來,“我們現(xiàn)在做了朋友,是不是也算應了月老的簽?畢竟朋友也會一直在一起嘛?!?/br>這一次,他頭頂上的少年沒有了面具的遮擋,虞長樂能看到他勾起嘴角:“嗯?!?/br>虞長樂伸出手,笑瞇瞇道:“那么,現(xiàn)在你愿意帶我飛嗎?”*無邊無際的夜幕下,藍色的龍自水面上空游過,虞長樂緊緊抱著他的脖頸,飛過星空與煙汀。藍龍在點汀湖上盤旋了一周,飛向小瀑布,卻忽然道:“這里不是出口?!?/br>“……”虞長樂一噎,瞇眼仔細一看,果然,這里沒有外面大瀑布那樣的彩氣!許多秘境,出入口并非同一個,他們是遇到這種秘境了。“飛高點,讓我看看出口在哪。”虞長樂大喊,忽然帶著促狹的笑,“紅衣哥哥!”藍龍轉(zhuǎn)向直上云霄,云氣吹亂了虞長樂的長發(fā)。龍頸的毛發(fā)搔到他臉頰上,癢癢的。“是藍衣。”敖宴道。高處,月亮仿若近在眼前,虞長樂沐浴在月華之中,黃燦燦的明月仿佛能將他整個人裝進去。他把頭埋進毛茸茸里,開懷大笑起來。“那邊有靈云。”虞長樂抬頭,俯觀天地,伸手一指。這個密境十分巨大,點汀湖廣浩如海,被山壁和無垠的森林環(huán)擁著。虞長樂看到山壁某處似有彩氣繚繞,藍龍便載著他往那處飛去。撥開樹枝,山壁上露出一個洞口,敖宴化為人形,和虞長樂一起落到了洞口。他半搭著虞長樂的手,道:“請?!?/br>虞長樂笑:“你現(xiàn)在可比那時候有禮貌多了?!?/br>敖宴道:“你話還是很多。”二人相視,眼中都露出了笑意。虞長樂蹲下來,在手上敷上一層靈力觸摸巖石,道:“有結(jié)界。”但彩氣只有這一處有,二人還是踏進了洞中。本以為會出現(xiàn)什么槍林箭雨,虞長樂都已經(jīng)屏息凝神了,但突然,他腰上掛的令牌一陣閃動。敖宴的令牌也閃動了起來。虞長樂一怔,趕快解下令牌,白玉的令牌上流轉(zhuǎn)著彩光,飛到了半空中。結(jié)界也閃動著同樣的光,仿佛在呼吸共鳴一般。最后,虞長樂感覺空氣一松,結(jié)界對他們敞開了懷抱。巖壁上的晶體微微發(fā)著白光,照亮了長長的洞口。虞長樂想起浣紗先生說“令牌可作為身份憑證,出入一些禁地”,道:“也許這個秘境的主人也是映鷺書院的前人。就是不知道,先生們知不知道這一處秘境?!?/br>敖宴道:“此秘境并無什么奇險,想來并不出名?!闭麄€岑山的秘境成千上萬,若是哪個從前的學生或老師預備閉關修行,煉制出一個秘境,太正常不過了。整個巖洞都透露出人工的痕跡,越往里走,走道越呈現(xiàn)出四方形,表面也越光滑。甚至還出現(xiàn)了壁畫。壁畫的保存十分完好,仿佛還在呼吸一般。光線幽暗,粗略一看,圖中人物的衣物服飾似乎與當代并不相同。虞長樂停下腳步,道:“會不會是那位白鷺先生留下的?”再往前許久與映鷺書院有關的,他只知道一個白鷺先生。敖宴嗤道:“怎么可能?隨便進一個秘境,就是白鷺真人?!?/br>歷史上,那位白鷺先生非常有神秘色彩。年代久遠加上其本人并不張揚,他的生平都難以考證。何許人也、為何選擇岑山、之后又去了哪兒,全都無從得知。有人說他早就死在岑山的某個秘境里了,也有人說他到現(xiàn)在都還活著。也有人說他最后走火入魔,想研究出悖逆天常的法術。“我有預感。我運氣這么好,說不定誤打誤撞就進到白鷺先生的秘境里了?!庇蓍L樂堅持道。他低下頭,點燃一只燃燈符,仔細端詳起壁畫來。這些壁畫,似乎講述了一個故事。第一幅是個玄衣的道長,面目線條簡單,但能看出是個俊秀相貌。他站在一片血色火海之中。這應該是抽象的畫法,因為虞長樂看到了許多掙扎的小人兒,火海代表的是戰(zhàn)場。玄衣道長在凝望著一個朦朧的白影。第二幅,火海已成焦土,應該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了。玄衣道長俯身在為一個災民醫(yī)治傷口,而他身側(cè)站著一位白衣的姑娘。這位姑娘面容十分精致,栩栩如生,與道長的一筆帶過完全不同。即便是多年以后虞長樂看,也是個攝人心魄的美人。盡管壁畫里沒說,但虞長樂猜得出,這就是第一幅里道長凝望的背影。敖宴道:“俗套的話本故事?!?/br>“戰(zhàn)場上一見傾心,二人志同道合,一起救治傷民。”虞長樂道。第三幅,是姑娘與道長云游四方。不知是不是寫意的手法,姑娘白衣飄飛,仿佛騰云駕霧一般。畫中人眉目溫和,帶著笑意,姑娘的一筆一劃盡是精心,虞長樂不由動容。他不懂情愛,卻能看出繪畫者對姑娘的珍愛。也許畫下這些壁畫的人就是畫中那位玄衣道長。但第四幅卻急轉(zhuǎn)直下了。玄衣道長神情哀傷,繪畫者功力十分了得,那悲傷仿佛透過筆畫傳到了虞長樂心中。而道長懷中抱著那位白衣姑娘,姑娘臉上還帶著笑,半摟著他的脖子,伏在他耳邊,像在同他說悄悄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