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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雜草長勢喜人,快要將本就微不足道的草棚淹沒。“我聽那刳腹鈴醫(yī)說你換命而亡,為你難過好幾次。”獨眼仙童忍不住抹了抹眼淚,“你何苦啊!”“長老救我一命,我自然要以命償還,天經(jīng)地義的事?!鳖櫝烈羰炀毜膹闹窨鸬紫氯〕鲢~匙,摸了摸一塵不染的銅鎖,打開草棚木門,“我走之后,你可來過這里?”“來打掃過幾次?!豹氀巯赏亮艘话驯翘椋皼]動過你的東西?!?/br>“那便好。”顧沉音找到床下一小木箱,打開木箱,移去幾件帶補(bǔ)丁的衣袍,最下面壓著一件被層層包裹的物什。在獨眼仙童好奇的目光里,顧沉音解開布料,將里面一白泥團(tuán)子裝入指上新有的須彌戒中。“這是啥?”獨眼仙童吸吸鼻子,“以前沒見過你拿?!?/br>“泥巴。”顧沉音不想多說,轉(zhuǎn)身在草棚中深深看了一圈,一件件熟悉東西,仿佛自己昨日才剛剛用過。“你這次回來,長老一定會待你比以前好些的,真的,我發(fā)誓?!豹氀巯赏芍恢谎?,信誓旦旦,“雖然我以前說過的事都不準(zhǔn),但這次肯定準(zhǔn)!”顧沉音沒有搭話,腦中閃過舅母一句“師徒一心”。最后看了眼草棚,轉(zhuǎn)身向外走去。“你去哪?”獨眼仙童趕忙跟上,拉住顧沉音的衣袖,“你別外出,長老之前說了……”一條命換不來一分正視,顧沉音心又涼了一分,“我不會再給他添麻煩……”話還未說完,只覺四周光線一暗,門口似是堵了個人。“長老,您來了?!豹氀巯赏磻?yīng)迅速,擰了顧沉音一把,低身急忙行禮。顧沉音抿了抿唇,腦中一瞬間似乎閃過了很多東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顧沉音轉(zhuǎn)身,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的彎身行禮,“長老?!?/br>“去何處?”聲線寡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自持。用心血捂了十年的石頭,仍舊是又冷又硬,毫不客氣隔斷顧沉音傾盡所有換來的渴盼。何苦騙我,這條命,原本就是你的。“回顧家?!鳖櫝烈粽Z氣淡然,似乎之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許久無聲,就在顧沉音險些睡著的時候,對面才輕飄飄拋出一個“嗯”字,從人心尖上彈過去。這是放人的意思。顧沉音身上突然一輕,像是束縛自己良久的枷鎖,終于打開。玄墨認(rèn)了他報的恩,兩人再無相欠,本該高興,顧沉音卻笑不出來。十年全心追隨化為泡影,本該難過,但顧沉音也并沒有多傷心。之前疼得太厲害,現(xiàn)在反而沒了感覺。玄墨長老是個聰明人,自己臨死前托刳腹鈴醫(yī)還了師徒信物,他應(yīng)該明白是什么意思。顧沉音也不廢話,站直了身子,第一次,內(nèi)心毫無波瀾的,抬眼正視堵在門前的人。玄衣墨發(fā),一如既往的,只是在那一站,就能輕易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棲道山收徒有一條件,便是外形相貌,若是長的似裂棗歪瓜,那此人氣運也定是薄寡,怎能論道成仙?在棲道山上,隨處可見凡塵難覓的容貌,但即便這樣,也還有一位眾弟子再投一次胎都難及的人物,便是玄墨長老。長身玉立,氣質(zhì)絕世難覓。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曾在顧沉音夢里出現(xiàn)過很多次,或許老張爺說的對,那仙人一出現(xiàn),自己的魂都被勾去了。也是,自己看慣了山里的粗糙面孔,一下子來了個不染塵俗之人,也是驚艷。偏偏這人又是極品中的極品,更是讓顧沉音再難平靜,心甘情愿把自己的五臟六腑七魂八魄一股腦都交到這人身上。幸而現(xiàn)在,似是找回來了。顧沉音想了想,再次彎腰行了一禮,“往日恩情,沉音已盡數(shù)還與您,望長老日后保重。”顧沉音支身走到木門前,一側(cè)身子,從玄墨長老身旁邁出草棚,頭也不回的往院外走去。“明日遴選?!?/br>這話像是冰川內(nèi)部的裂隙,帶著海底的寒氣和深暗。顧沉音腳步一頓,轉(zhuǎn)身低頭,下意識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來。“你可會參加?”他可是怕自己又對他糾纏不清?顧沉音眨了眨酸澀的眼,腦子迅速運轉(zhuǎn)。容長老畢竟也是棲道山上的長老,自己拜入容長老門下,與其他長老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沒必要隱瞞。“會?!鳖櫝烈艋卮鸬母纱嗬?。對面又是良久的沉默,顧沉音站直了身體,剛想著找個理由走人,只聽對面又輕飄飄答出一個“好”字。“請長老放心?!鳖櫝烈粲X得自己明白了玄墨的意思,“在下與顧家,絕不會再做出十年前的那般事來?!?/br>十年前,顧家硬生生把自己這個廢物,塞給玄墨,一手恩將仇報做的漂亮。十年里,顧沉音已經(jīng)一次次的明白,自己與玄墨做不了師徒。如今,再也不會發(fā)生類似的錯誤。又是半晌的沉默,若是以往,顧沉音巴不得多與玄墨相處一會,偷偷抬頭看一眼,嗅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凌然香味,能高興好幾天。但現(xiàn)在,顧沉音滿腦子都是一句“蠢貨”,根本沒有多余心思,再等對面之人敷衍冷淡的一字回答。“如果長老無事,在下先行告退?!鳖櫝烈衾滢D(zhuǎn)身離去,留一大一小在原地,獨眼仙童無所適從的看了眼玄墨,磕磕巴巴的不知怎么開口。半夜,裝飾樸素的前堂中,一件件泛著異光的法器在空中懸浮,玄墨漫步其中,目光輕觸。“長老,您是不是想補(bǔ)償顧公子,再收他為徒,現(xiàn)在正想拿什么師徒信物出手?這個我知道,顧公子之前最喜歡的,就是您當(dāng)年給他做師徒信物的玉簪。”獨眼仙童在一旁服侍,語氣十分肯定。看玄墨閉口不言,獨眼仙童還以為自家長老不信,繼續(xù)積極補(bǔ)充,“那簪子雖是凡品,但平日里都是被顧公子放心口的,我還曾見過顧公子偷偷,偷偷……”玄墨偏移目光,定定看向仙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偷偷親了親,也可能是放唇邊蹭了蹭,我,我也沒看清?!豹氀巯赏⌒拇蛄苛诵谎郏伴L老切勿生氣,顧公子他絕對沒有褻瀆信物的意思?!?/br>波瀾不驚的目光動了動,原本如寒潭的地方,泛起一片漣漪。“那是五年前?!豹氀巯赏浀那宄?,“您收葉寄秋為徒的那晚,我和顧公子在門外侍候,聽到您讓葉寄秋在您的法寶中挑選一樣做師徒信物時,顧公子悄悄拿出那凡品簪子,看了又看?!?/br>玄墨目不斜視,袖中的手微微一動。獨眼仙童繼續(xù)自言自語,“雖然您給顧公子的是凡品簪子,給葉寄秋的是仙品法寶,就是差的頂遠(yuǎn),顧公子也沒透漏出半分不滿來,畢竟顧公子知道自己比不上葉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