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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楚昀眸子里盛著清泓,莞爾一笑:“好?!?/br>一道凌然劍氣將他帶離了杉林,楚昀再次踏上地面時,已來到重鸞峰上。今日是個晴天,午后陽光艷而不烈,天空碧藍(lán)如洗,一如他初登落華山的那天。年幼的少年被牽著走進(jìn)那清氣環(huán)繞的山巔高殿,從此便一腳踏入這紛亂繁雜的世事。楚昀順著刺眼的日光揚(yáng)首看去,白玉石階上,攬?jiān)碌铋T外,一個身影挺拔地立在那里。他忽然又想到,當(dāng)年落華山上的拜師大典。那人也是這般立于高處,深潭似的目光如往日般銳利沉沉,可與他觸碰到一處時,卻又蕩開了些許柔和溫意。楚昀一步一步走上去,就如當(dāng)年他在那人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那樣。那人眼中已不再有過去那般溫柔神情,但也不像是在看一個他將要了結(jié)性命,又或是將要了結(jié)他性命的人。顧浮生的眼里看不出絲毫情緒,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站在那里,等待楚昀走到他面前。他開口:“你來了?!?/br>“是?!背揽聪蛩?,“來取您的性命?!?/br>顧浮生輕笑一聲,他用著云越的身軀,倒透出幾分過去沒有的親和感來。楚昀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云越的魂魄呢?”先前無極觀會面,他還能感覺到這具身軀里有云越的氣息,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那小子心術(shù)不正,他這么對你,你莫不是連他也想救?”楚昀不與他多說,只淡淡重復(fù)一句:“云越的魂魄何在?”顧浮生收斂了唇邊笑意:“別急,我一會兒便送你去見他?!?/br>“你又害了一條人命……”楚昀的眸光暗了下來,“也罷,動手吧。”“你急什么。昀兒,你從來就不是急性子,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鳖櫢∩痪o不慢轉(zhuǎn)身,推開殿門,“我這里還有個客人,你不想見見么?”楚昀跟隨顧浮生走進(jìn)攬?jiān)碌?,高臺之上,天岳掌門朝瀾長老坐于殿前。他周身被縛靈索捆得動彈不得,見顧浮生走進(jìn),大喝道:“你究竟是何方魔頭,還不將我放開!”隨后,他便看見了跟在顧浮生身后的楚昀。“晏清……不,楚昀?你怎么——”朝瀾的話還沒說完,顧浮生眼神忽然朝他一凝,后者便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了。楚昀道:“你想做什么?”顧浮生淡聲道:“沒什么,只是他在那里吵鬧,不方便我們師徒說話。”聽了他這話,朝瀾的雙眼驟然睜大。顧浮生手一抬,二人中間便出現(xiàn)了一張木桌與兩個蒲團(tuán),他在其中一個蒲團(tuán)上坐下,拿起木桌上的酒壺晃了晃,倒出兩杯酒。濃郁酒香立即充盈泄出。顧浮生笑了笑:“來,陪師父喝一杯?!?/br>楚昀沒有動,顧浮生眼眸微斂,朝瀾的頭頂上方顯出一把長劍。那長劍懸于朝瀾頭頂,欲落不落,劍鋒泛著凌然冷光。楚昀在蒲團(tuán)上坐下。顧浮生舉起酒杯碰了一下楚昀面前的酒杯,道:“昀兒,師父曾問過你,一人性命與千萬人性命,孰輕孰重。你還記得你是如何回答的么?”楚昀拿起那白玉制成的酒杯,思緒卻忍不住飄遠(yuǎn)。“生命乃世間至珍之物,怎能以輕重論之,師父這問題問得也太苛刻了。”“若一定要你選呢?”“一人與千萬人并無不同,要讓我犧牲一人換千萬人,我可不干那缺德事。誰要讓我選,我就和誰拼命?!?/br>楚昀回過神來,淡淡道:“不記得了?!?/br>“不記得也好?!鳖櫢∩壑新冻鲂┰S悵然,“時間已過去了太久,很多事情,我也記不清了?!?/br>“師父……”“不過有些事情,我是不會忘的?!彼抗廪D(zhuǎn)到朝瀾身上,冷笑道,“就比如,四百年前天岳門的天梯崩塌。我不過是以清煥長老的名義寫了封信,告訴他該如何對付你。誰料他自己貪心不足,擔(dān)心被世人知曉他的那些小心思,甚至不惜炸毀天梯,來保全自己的名聲。有這樣的先輩,也難為他們天岳門能發(fā)展到今日的地步。”楚昀驚訝道:“那竟是你……”不只是他,高臺上的朝瀾眼中亦是顯露驚詫之色。他拼命掙動,卻動彈不得,只能從喉頭發(fā)出些嗚咽之聲。顧浮生道:“還不止如此,就連當(dāng)初仙門的聯(lián)合清剿,也是我暗中促成的。那段時間魔修與中原的矛盾頻出,你不覺得奇怪么?”聽了這話,楚昀卻忍不住蹙起眉頭:“你與我說這些做什么?”顧浮生神情稍滯,斂下眼,神情淡淡:“沒什么,只是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罷了,就像前世那樣……說來也可笑,你我?guī)熗疆?dāng)真是命途多舛,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時隔數(shù)百年,竟還能坐在這里喝酒。”“昀兒,為師這一生做過的事情我都不后悔,唯獨(dú)有一件……”他停頓片刻,眼中流露幾分冷意,“若我早知今日,當(dāng)初絕不會答應(yīng)收簫風(fēng)臨為徒?!?/br>楚昀沉默不語,顧浮生又道:“要是他沒有來到落華山,當(dāng)初的你也不會為了救他,奪下烏邪獸骨與其結(jié)為血契,甚至誤殺了我。你走到這一步,是我害了你,也是他……”楚昀忽然打斷他:“你究竟為何要對我說這些?”顧浮生輕聲笑了笑,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才緩慢道:“不與你說這些,怎么能拖延到毒性發(fā)作呢?”他話音剛落,二人中間的桌案忽然嘭的一聲炸開。酒水四濺,楚昀翻身急退幾步,撐起身時,卻覺渾身酸軟無力。“你……你做了什么?”顧浮生躲得及時,身上未沾染絲毫酒水。他整了整衣冠,朝楚昀走過來:“自然是在這殿中用了些能讓你老實(shí)點(diǎn)的蠱毒?!?/br>楚昀單膝跪倒在地。顧浮生走到他身邊,傾下身,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傻徒兒,你以為我費(fèi)盡心機(jī)逼你走到絕路,讓你與烏邪劍融合,就是等著你來殺我的嗎?沒有些準(zhǔn)備,我怎么敢就這樣與你見面呢?”“你……”“反正你的魂魄終歸是要灰飛煙滅,等我吸收了你神魂與烏邪劍靈融合后的力量,再接替你這rou身,我便能得到真正的烏邪劍了。而你……”顧浮生的聲音柔和下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別怕,不會太疼的?!?/br>顧浮生的周身泛起淡淡光芒。絲絲縷縷的白芒薄如輕霧,緩慢匯聚在楚昀面前。那白芒逐漸成型,化作了顧浮生真正的面貌。他傾下身,將那個瘦小的身軀擁住,就像是數(shù)百年前,楚昀尚且年幼時,他做的那樣。失去了魂魄的身軀仰面倒地,楚昀冷冷看著眼前那白色的人影,束手無策地任由他朝自己靠近。隨后,他身上的力量開始飛速被吸走。顧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