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進(jìn)肚。

羅就晨要走的時候陸二還是忍不住問了羅北慈的狀況。

羅就晨說吃了東西，也睡了一會兒，讓他病好了去看看，現(xiàn)在別去過病氣，看陸二臉上有著愧疚，讓他別瞎想，

“你們倆是親兄弟，要相互扶持，等你病好了陪他好好說說話?！?/br>
話里這意思是羅北慈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離開老宅。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陸二總覺得羅就晨把那個‘親’字說得比其他字眼都要重些，但一句話的功夫，過去了也無跡可尋。于是沉默點頭。

他也不清楚自己對羅北慈的愧疚具體源自于哪里，但自昨晚這愧疚又無處不在。

42.

近中午的時候敖珂回來了。

穿著白衛(wèi)衣黑休閑褲，都是陸二洗好擱箱子里的。頭發(fā)應(yīng)該是自己扎的，梳得不齊，頭頂溝溝棱棱，耳朵后面還有沒綁上的碎發(fā)，還扎歪了，斜在右半邊腦袋上。手里還提了個袋子，一開始陸二沒在意，結(jié)果沒想到這袋子突然動了動。

等敖珂把袋子里東西倒出來才知道是只兔子。隨兔子倒出來的還有昨天落在招待所的鞋，打火機(jī)和豆奶米糕等。

活野兔不便宜，特別是這只這種膘肥體壯皮毛油亮的。

好吃好喝準(zhǔn)備過冬，可惜倒霉被人捉了。

看起來膽子小得很，下了地四處亂蹦最后找了個墻角，一頭扎進(jìn)角落，留個圓潤的屁股在外頭，不動了。

陸二把吃的和火機(jī)撿起來放屋里，回頭來撿鞋，問：“錢還剩多少？”

敖珂跟著他走，從衛(wèi)衣兜里掏了一把零碎出來，有一角的有一塊的，沒什么大頭，零碎里還夾了兩顆話梅糖。

昨天可沒買這個，看來是他自己買的。

陸二小學(xué)時也吃過這種，紅糖塊里鑲著顆完整話梅，吃起來酸甜，就是有些大，費(fèi)腮幫子。

又一看發(fā)現(xiàn)白色衛(wèi)衣胸口濺有芝麻大的油花。

行吧，這敗家子是兜里有錢急著一大早去鎮(zhèn)上瀟灑快活去了。

陸二把鞋在廊沿上磕了磕底，放到墻根等下午出太陽曬一曬，還沒直起身來又想嘆氣，卻被跟前突然出現(xiàn)的兩張紅票子給壓了回去，直起身來，臉色有些不自知的嚴(yán)肅，問道：“哪里來的？”就是昨天在招待所留給他的加起來也沒兩百。

晃了晃手里的錢，敖珂臉上盡是愜意：“小李還的?！?/br>
陸二盯著他：“他欠的是一百五?！?/br>
敖珂眉一挑，臉上添了得意：“多的是利息?！?/br>
深吸一口氣，陸二問他怎么找到人家的。

“老趙說的。”展示夠了，敖珂把票子揣回兜里。這衛(wèi)衣兜左右是通的，是個橫兜，他顯然知道這錢面值大，所以珍惜沒有去折它。

陸二本來吃了藥好了許多的頭又開始疼。他從沒帶敖珂去過工隊，敖珂甚至不該知道老趙長什么樣。

敖珂還在說：“以后再也沒人欠我們錢了?！?/br>
想問他是怎么找到的老趙，怎么一路找到的小李，又是怎么從賴皮狗一樣的小李手里拿到的錢，陸二張張口，最后只問了一個問題：“李明昌還活著嗎？”

敖珂點頭，滿不在乎：“活著啊?！?/br>
頓時陸二頭疼散了些，喘口氣讓他把衣服換下來。

羅北慈就不該選些淡色的衣服到鄉(xiāng)下來，不實用。

42.

陸二搓油花的時候敖珂腮幫子含著顆話梅糖蹲在旁邊，手在兔子身上胡亂搓著。

陸二想到了什么，問他手感好嗎？

敖珂點頭，頭發(fā)屁股后面險險要拖地，于是陸二涮了下手過來給對折綁了，順便在兔子屁股上揉搓了一把，確實，手感甚好，于是感嘆：“以前我也希望你是有皮毛的，想著天冷了抱著肯定舒服?！睕]具體說希望他是條狗，畢竟說人是狗是不好的，怕傷和氣。

“我沒有?！卑界嬲\實搖頭，卻反問，“你不喜歡龍嗎？”又說，“你們凡人都喜歡龍。”

手指捏著衣服用勁搓著，陸二敷衍：“還好吧，就算喜歡，很多人也是葉公?！?/br>
敖珂是知道葉公的，將話梅糖換了另一邊腮幫繼續(xù)含著，吸溜一口口水，問陸二：“那你喜歡什么？”

明明是個成年人模樣了，有時候行為卻這么幼稚。

前三百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陸二皺眉，只搓衣服不說話。

等衣服洗完了晾好了，陸二解開藥袋子拿藥，然后接過敖珂遞過來的水杯一口吞下?？粗藢φ圻^來發(fā)尾沖天孔雀開屏一樣展在半邊腦后的頭發(fā)，放下杯子，忽然有個主意：“要不我給你扎倆麻花辮吧。”

他哄敖珂，說：“你扎麻花辮肯定特別好看?！?/br>
其實敖珂在街上見過扎麻花辮的大姑娘，但不知道那叫麻花辮，于是給這‘好看’二字唬住了，拉了凳子背對陸二坐下。

可惜有那心沒那力，陸二技術(shù)不到位，辮了拆拆了辮，結(jié)果還是歪歪扭扭的，但也比剛開始好多了。

沒有鏡子敖珂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樣，后面背著倆又長又粗的辮子，轉(zhuǎn)過頭來頂著陸二慈祥的眼光，還問：“好看嗎？”

抬手去按這人額上胡亂生長的絨毛，陸二笑著夸獎：“很好看。”

于是敖珂眼里映著個笑著的陸二，也笑了。

陸二帶著笑意收回手，從凳子上站起來蹲地上去摟由于cao作不當(dāng)被扯掉的頭發(fā)，摟了相當(dāng)多一縷，手里揉巴揉把揉成團(tuán)腳下往門后簸箕處去，

發(fā)團(tuán)落進(jìn)簸箕，他低頭看著這團(tuán)頭發(fā)，思度自己扯掉了敖珂多少根頭發(fā)，開口商量個事：“你有個兔子，那公平點我也養(yǎng)個伴吧?！?/br>
“你要什么？”后面敖珂問他。

偏頭想了想，陸二告訴他：“再養(yǎng)條魚吧?！?/br>
后面沉默了一陣，終于響起敖珂偏低的嗓音：“為什么？”

陸二腦海中突然想到句網(wǎng)絡(luò)熱句，于是帶了笑：“可能是寂寞，孤單，冷？”

后面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敖珂帶著不解：“我是要吃那兔子的，你也要吃魚嗎？”

笑慢慢散去，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陸二搖頭：“如果只是條魚，我大概會養(yǎng)它一輩子?！闭f得很輕，不比灰塵跌落的聲音響。

43.

晚上敖珂要把兔子拎上床，陸二覺得野兔不干凈，指不定有什么跳蚤病菌，但敖珂執(zhí)意要帶上來。陸二無奈，邊給他拆辮子邊妥協(xié)道：“好吧，你去打盆水，抹布洗了把它身上擦一擦?！?/br>
這辮子一拆，直發(fā)就成了波浪形，敖珂覺得有意思，挑了一縷捏手上玩，不愿意：“我鞋都脫了。”

誰不是呢。陸二沒吭聲，三下五除二加快把辮子拆完下了床，隔壁拿了盆，舀了些涼水，抹布往里一丟回來水壺里再添些熱水，把床腳邊一動不動的兔子拎過來囫圇擦了一遍，床上一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