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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世無雙,有他作為重玄宮劍閣之主,當是千古難得的重器。諸般疑惑涌上心頭,暮殘聲腦子里已經是一團亂麻,偏偏元徽在這時抬手化出鐘靈冊,攤開到其中一頁:“今日找你來,老朽也是得了三位尊者開明,要賜你一場無上機緣?!?/br>暮殘聲心中一凜,他想起凈思說過的話,抬眼果然看到那頁紙上有一只白虎,它雖在畫中,卻好似是活的,在書頁翻開剎那,原本趴著的白虎站起身來,向著書頁外的他們發(fā)出咆哮,聲不入耳卻直抵心中,頓時連魂靈都震顫起來。“你身上的破魔令雖然被拔除,可重玄宮當日通傳五境,以法印懸賞抓捕魔物,如今他已經被關押在遺魂殿,饒是你現(xiàn)為戴罪之身,重玄宮也不能全然抹去你的功績。”元徽將這一頁撕下,“因此,本座提議讓你參悟白虎法印,僅此一日。”在寒魄城之禍解除后,因為魔龍已不在其中,天鑄秘境不僅被重新封印,連同里面無以數(shù)計的怨靈和業(yè)力也被凈思、靜觀聯(lián)手化解,白虎法印自然便被凈思收回重玄宮?,F(xiàn)在,元徽向他們提出為暮殘聲一借白虎印,靜觀自然一口回絕,卻不料常念首先同意,凈思這才順水推舟允了他。暮殘聲接過那張輕薄的紙,如擎山岳,忍不住問出昨夜便縈繞在心的問題:“閣主何以如此厚待晚輩?”“你是蕭夙不名于世的傳人,老朽將這份恩情報在你身上,也算是一償千年遺憾?!痹斩ǘǖ乜粗爸徊贿^,恩仇還報亦是私心,老朽身為重玄宮六閣主之一,當為玄門證道計,倘若你行差踏錯,今日給予你多少回護,他日老朽也將加倍討回……暮殘聲,你既然有玲瓏心思,就該明白何為當行之道?!?/br>這話比起解釋,更像是一個令人細思極恐的警告。然而,元徽并沒有給他更多思考的時間,道:“雖是借用,然白虎法印事關重大,老朽不能允你帶它走出此地,你且隨我來?!?/br>說罷,元徽轉身引著他往第六層走去,暮殘聲一愣之后趕緊跟上。第六層相比下面,顯得格外空蕩又擁擠。空蕩在于這一層沒有那些擺放整齊滿當?shù)臅芎偷浼?,別說玉簡,連一盞燈都不見;擁擠在于這一層的墻壁被漆黑的玄石覆蓋,上面刻了許多字跡,每個字大小相若,兩兩之間距離同等,仿佛壁畫一般。“這一層記錄著三千大道?!痹辙D過身來,目光沉沉,“雖曰道法三千,實則道無可數(shù),然萬變不離其宗,天下眾生無論高貴卑微,所行之道皆在其中?!?/br>他說到這里,眼神愈加深邃:“暮殘聲,你就在此參悟白虎印,好好看清楚自己的道,切勿行差踏錯?!?/br>暮殘聲渾身一震,耳邊如聞晨鐘暮鼓,大腦一時空白,再睜眼時,身邊已經不見了元徽與樓閣,腳下亦無木梯。他置身在一片天圓地方的黑暗中,唯一的微光就在腳下,無數(shù)模糊的字符如有生命般從他身邊飛舞來去,他卻無一看得清楚,也無一能握在手中。暮殘聲深吸一口氣,撕毀了手中書頁,只聞一聲震耳欲聾的嘯聲,一只巨大無比的白虎憑空現(xiàn)身,隨著天搖地動,它站立在他面前。在這只白虎腳下,暮殘聲簡直微小如螻蟻,他能看清白虎口中尖利勝過天下萬刃的獠牙,它的眼睛是璀璨的金色,映出他身影輪廓時,暮殘聲恍惚有種自己置身于日輪中的錯覺。僅片刻的對視,白虎便化成了一枚印璽,通體玉白,唯有虎首雙目點金,自動懸浮在暮殘聲頭頂三尺位置,落下一道金光將他籠罩起來。他原本有些浮躁的心,在此刻驀地平靜下來,于金光中盤膝入定,無數(shù)字符從黑暗中來又往黑暗中去,皆是與他擦肩而過,雙方皆無留戀緣分。暮殘聲雙目緊閉,他的意識沉入白虎法印中,須知白虎屬金最為殺伐尖銳,元神甫一接入法印便如墮刀林地獄,凌遲之痛怕也不過如此。他的臉色頓時白了,雙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心里卻涌起一股不肯退怯的兇悍之氣,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哪怕牙關都要咬碎,雙眼始終沒有睜開,非但沒有將元神抽出,反而一鼓作氣往里面更加深入。千刀萬剮加諸元神,暮殘聲仍用神識死死地抓住白虎法印,直到他腦中突兀地響起一聲虎嘯,剎那間萬刃開道,天地一白。他來到了一片冰雪處,背后有無數(shù)斷兵殘骸倒落凍土,面前是一面冰壁。這場景熟悉得讓暮殘聲覺得可怕,只是這一次,他沒有看到貫穿冰壁的長戟和冰下那具死不瞑目的尸身。他只在這面光可鑒人的寒冰上,看到了三個人的影子。暮殘聲背后明明空無一人,冰壁上卻映出了除他以外的兩道人影,左邊乃手持巨劍的殺神虛余,右邊是負劍而立的靈涯真人。他心神巨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質問:“這是什么?”兩道人影同時回答道:“這是你的道?!?/br>“我的道是什么?”兩聲合一,沉音喝道:“殺!”順者而生逆者戮,殺盡不服未言輸!一將功成萬骨枯,雄霸山川天下圖!道貌阿諛非無辜,作繭自縛何不除!大道不允我自主,聽天由命皆懦夫!何以為道法,殺殺殺!一字出而三魂驚,暮殘聲死死忍在喉間的那口血終于噴了出來,熾烈鮮血淌過之后,三道人影只剩自己,而他也終于看清冰上其實有一個字——殺!剎那間,暮殘聲心魂俱震,他只感覺元神被白虎法印卷起,狠狠撞向了這面冰壁。無盡寒冷伴隨著萬千細碎如飛雪的畫面與他一觸而過,暮殘聲眼前一黑,再能視物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他在離開問道臺時,最后望見的那片浩瀚星空。群星飛散,流火如雨,仿佛天地將傾,那座巨輪似是擎天神柱般支撐著搖搖欲墜的天空,可這一次它的底座沒有被神明托起,而是立在無盡白骨之上。熾熱的風攜帶血腥與腐朽之氣不知從何處傳來,隱約還能聽見無數(shù)人的哭嚎嘶吼,渺小如螻蟻的掙扎,就算有人聽到了,也看不見他們。暮殘聲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身軀被人從背后擁住,他才猛地驚醒,曲肘狠狠撞了過去,同時旋身一錯,從桎梏中掙脫出來。站在他背后的男人一身藍袍,青銅覆面,只露出了一雙驚艷極怖的白瞳,死死盯著他,令他毛骨悚然。“你……”暮殘聲認出了這是他在問道臺見過的那個神秘面具人,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哽住,他望著對方此刻的眼神,洶涌著難以壓制的瘋狂和偏執(zhí),仿佛無盡黑暗里的一潭血水,千萬白骨在其中浮動,不為救生,只為拉扯目之所及的生靈共沉淪。一片枯葉飛舞過眼前,他驀地明白過來:“昨晚那個時候……是你!”第一百一十二章驚變以為能一章寫到修羅場我真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