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樓的中午，回蕩在樓頂尖聲吶喊：“你在哪兒！?。。?！”

還有某個濕冷的夜晚，自習(xí)室里傳來的敲門聲，站在走廊最盡頭也能聽得見：“你在那兒……”

陳佳琪倏然笑起來，勾起嘴角看著四周的人?！昂冒桑页姓J我不喜歡楊果果。她死她的，我開心我的，不沖突?！?/br>
“是不沖突。后來，你不滿足于僅僅是發(fā)幾條短信。開始拿學(xué)校里的公用電話，換著打給楊果果。你知道，她很熟悉你的聲音，所以全程，只是一眼不發(fā)，等著對方快被搞崩潰的時候把電話掛斷?？粗刻煳也徽裼志衩舾械哪?，你很高興?！?/br>
“那一天，你又給她打電話……她生氣地沖出教室，去了衛(wèi)生間開始謾罵。隨后，楊果果就上了樓。中途遇見在儲物室的你。你們可能發(fā)生了爭執(zhí)，她的手機也被你拿走了。”

“然后，我就把她從樓頂推下去了？”陳佳琪的笑僵滯在臉上，眼底多了幾分晦暗：“你是不是刑偵劇看多了？”

“刑偵劇講證據(jù)?！逼莩幠弥掷锏墓P，隨意指指四周：“你拿走了她的手機之后，沒過多久她就跳樓了。警察取證也沒找到手機，你慌張的把它藏進口袋。但是對于這個解不開指紋鎖的手機，你會把它放在哪里呢？”

“帶在身上總覺得是定時炸彈，放寢室不安全，所以你就只能把它放在一個不容易被輕易察覺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是文學(xué)社。

“其實昨晚你就想把它拿走，可上樓卻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你?！蹦莻€人其實是肖文。

“你把他甩掉之后，自己已經(jīng)在四樓。又發(fā)現(xiàn)我在儲物室，你以為我是那個跟蹤你的家伙，就順手鎖了門?！?/br>
“可是當(dāng)你又想去拿手機的時候，察覺樓道依舊有人。這個時候已經(jīng)到了樓管鎖門的時間了，你只好作罷。所以……”

那只筆隨意晃動一圈：“楊果果的手機還在自習(xí)室里?！?/br>
“……”沉默。

須臾，陳佳琪的臉色變了又變：“好!我承認我做了。”

“我發(fā)短信打電話，我在論壇宣傳女鬼，她上樓的時候確實遇見了我，撞了我一下手機掉了，我只是撿起來?？墒撬鴺恰摇?/br>
“你也沒想到?！逼莩幷Z速放慢：“的確，你沒說錯，不是你推她下樓，而是別人?！?/br>
“是、是誰？”

“明日香?！?/br>
“……你說誰？”陳佳琪緩緩低下頭，看不清表情，可聲色顫抖。

“陳佳琪?！逼莩幍溃骸俺姓J和明日香是朋友，很難嗎？”

女生深深默哀般埋著臉，幾顆水珠止不住的掉落。她邊擦邊搖頭，變成了嚎啕大哭。“不、不是的！不是不想……”

……

還記得大家都開始針對明日香的時候，所有人都把孤立她當(dāng)成樂趣。

陳佳琪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訕訕躲著。

直到有一天，同班的楊果果約她去樓頂。

“當(dāng)然是好玩的事情，佳琪，你記得那個……叫什么來著……”楊果果邊走邊擰瓶蓋，耳機里播放著的音樂，讓她的音量極大?！鞍。驮谀莾骸?/br>
楊果果率先走過去，抿嘴俯視著地上那個人的頭頂。

似乎是盯著眼前的鞋子看了好一會，那個被人包圍住的女生才仰起脖子。

陳佳琪立在鐵門前，看清了那人的臉：“明、明日……”

“對，是叫明日香來著?！睏罟龘]手：“佳琪，過來～她居然認識你誒～”

她深深吸口氣，走過去。

好不容易扯出一個笑。“我來了?！?/br>
“她剛剛叫你的名字誒，你們倆又不是一個班的?！标懧对诟澳弥謾C亂晃。

“……”陳佳琪不著痕跡地向下瞟。

坐在地上的那個人，真的是朋友嗎？那么丟人的、窩囊的被人欺負著的人。

如果自己說是，會被看不起嗎？

也會……被這樣對待嗎？

只是一瞬間，她的頭皮發(fā)麻。

認識？

抬起頭來，環(huán)顧周圍人審視的目光。陳佳琪后背一緊，心砰砰地撞擊著胸膛。

不，不可以。

不能認識!

“不，不認識?！彼f。

“哈哈哈我就說，那我開始拍了啊。大家準(zhǔn)備好果汁?！标懧杜膬上滤募珙^，往后退幾部，端平了鏡頭。

陳佳琪知道那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可她不敢低頭。

雜亂的笑聲，果汁順著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蜿蜒至腳邊。她白色的鞋被染了些顏色。

那晚，她回寢室脫了鞋使勁刷。

可是怎么也洗不凈。

一團橘色深深浸進布料里，只要到了早上，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

“是不配……”陳佳琪怎么也笑不出來，“明日出事之后，我真的…真的很想告訴警察她被欺負的事情。可是……證據(jù)在楊果果那兒，而且……”

“視頻里也有你。”

“……嗯。”所以她才開始從其他途徑上“報復(fù)”楊果果。

陳佳琪望著他們，“楊果果死的時候，我一點也不驚訝，她本來就該死!明日會把她拖進地獄的!我、我也應(yīng)該去的……”

那雙眼睛飽含的火焰在消失，慢慢空洞下來。“我、我對不起她，我也該死……”

氛圍倏然有些不對，眾人有些慌。

“明日香留下了七個信封?！逼莩幪岣咭袅?。

“……”

“有幾封的內(nèi)容是投稿文章，是你寫的吧?！彼麖某閷侠锬贸鲆槐酒茽€的語文書，把書里夾著的東西拿出來。

昨晚他在想，陳佳琪究竟是因為少年的優(yōu)越感才和明日香成為朋友，還是其他原因。

“里面有一封信，可能是給你的。”除了投稿文章外，就只有這一封不同。

戚硯起身，走過去把書和信塞進她手里。

一行人懵懂地跟著他往外走。

就聽見背后的人幾欲要跟上來：“我、我會把手機交給警察的！”

“額……”肖文咬了一下嘴唇，道：“早就沒什么視頻了，楊果果把它刪了。”說完，也跟著出了門。

就像論壇里跟風(fēng)不停復(fù)制的帖子一樣，罪惡感會跟著一同復(fù)制粘貼。像病毒一樣侵襲身體的每一個部位，讓人夜不能寐。

楊果果恐懼見到關(guān)于自己罪行的任何一個畫面，更看不得那像病原體一樣的視頻。

[滴——]廣播聲響起。

[通報考試情況。C考場2區(qū)，考生戚硯，考號2018010413，已交卷……考生……]

“喂，戚硯。”廣播聲下，是絮絮不停的聲音?！拔覀冏鰝€交易吧？”

“不做?！?/br>
“你看，你也知道我剛剛一直看戲是為了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對不對？現(xiàn)在我相信了，只有我倆能做這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