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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只腳徹底出了門外。林延熠心情突然就好了一點(diǎn),他垂著眼回復(fù)于淵說,我已經(jīng)見到了,就在剛剛。結(jié)果對面直接一個語言電話打了過來。“我cao,動作這么快,真的去找你了?哭著給你道歉了嗎?我告訴你可不能心軟……”林延熠捏了捏鼻梁,打斷了對面的喋喋不休:“他遇見我估計是偶然,他家人是我病人?!?/br>“?。俊?/br>對面靜了幾秒。小聲嘀咕了一句:“他怎么老是遇見這種事……”轉(zhuǎn)頭又開始喋喋不休:“cao,但你也不能心軟,不能他一哭你就原諒他,他那時候……”林延熠嘆了口氣:“于淵,我不會心軟,老死不相往來最好。只是我和他之間,就像你們說的一筆爛賬而已,不要再想了,也別計較了,早就過去了,畢竟這么多年,誰還能一直走不出來?”他頓了頓,“你和哲言也別再耿耿于懷了,我們當(dāng)事人都過去了,他都有孩子了?!?/br>“孩子???”“嗯,一個小姑娘,長得還挺可愛的。”“cao,你怎么知道的?”“我病人大概是他岳父,小姑娘今天跟著他一起來的醫(yī)院?!?/br>“cao?????”林延熠拿著電話,看著窗外燦白的太陽:“所以,真的早就過去了?!?/br>而過去就是一筆爛賬,不翻也罷。以醫(yī)生與病人家屬的身份重逢,夏灼如今……就不算過得好,這種境況還又遇見他,也算夏灼倒了血霉。可是,倒了血霉,也不會再哭鼻子給他看了。不過,不看也罷。☆、42.簡單關(guān)系葉華榮在醫(yī)院住了一個雙人間,昨天夜里他隔壁床的那位大叔突然就走了。夏灼到醫(yī)院的時候那個床位已經(jīng)空了,雪白的床單鋪了一層,干干凈凈,什么也沒留下,就像不曾來過一樣。而葉華榮躺在床上,盯著雪白的天花板,對著白色燈管發(fā)呆。直到夏灼來到他身邊,握住了他那只沒有掛液的手,他才轉(zhuǎn)過頭來:“你來了啊……”夏灼看著這段時間日漸消瘦的葉華榮心里就止不住難過。葉華榮是個廚子,開了連鎖飯店,做了一手好菜,自然把自己也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可現(xiàn)在躺在床上的他,整張臉都凹了下去,手上青筋暴起,只剩薄薄的一層皮rou。夏灼有些不忍看,轉(zhuǎn)身去提自己帶來的保溫盒:“老師,我今天做了粥,您嘗嘗。”他把蓋子打開,一股香氣就迎面而來。可葉華榮卻沖他擺擺手:“那小丫頭今天沒來?”夏灼將粥盛進(jìn)碗里,然后把葉華榮的床搖了上來,對葉華榮笑了笑:“昨天來看你,又是唱歌又是背詩的,您老都不看一眼,小姑娘也很受挫的,好不好?”頓了頓,舀了一勺涼了一些的粥送到了葉華榮的嘴邊,“你乖一點(diǎn),我等會兒就帶她來看你,今天早上我起得太早了,沒忍心叫她?!?/br>老人聞言果然乖乖地喝了粥,慢慢咽了下去:“我都快去見她媽了,走之前還是多看她幾眼吧,免得到了地下,我描述不出來小丫頭的樣子,她媽得一頓折騰……”“老師,你別這樣想,醫(yī)生說了……”夏灼話還沒有說完,葉榮華就皺了一下眉頭:“你這粥,味道太淡了,我是這樣教你的嗎?”夏灼張了張嘴,還沒有說話,病房外面就是一頓慌亂的聲響,哭聲混著叫罵聲以及勸阻聲。“誒,病人家屬請冷靜!”“我們怎么冷靜??昨天還好好的啊……啊……”接著又是一陣慌亂。就聽見小護(hù)士大叫了一聲,場面好像更亂了些,接著就是稀稀疏疏忽遠(yuǎn)忽近的問候——“林醫(yī)生,你還好嗎?”“林醫(yī)生?”……門外一聲又一聲的林醫(yī)生疊在了一起。夏灼就開始不受控地往外走,門一打開,視線穿過一層層人群,看到的就是林延熠一只手撫著額頭,額頭還在不停地冒血,血從手指縫里漫下來,可受傷的人卻一點(diǎn)也不在意。表情淡淡的,還在開口安慰著他面前早已崩潰的病人家屬。“林醫(yī)生真的脾氣太好了?!?/br>“是啊,每次遇到鬧事的,林醫(yī)生都這樣,換別的醫(yī)生,告上法庭都有可能,今天這次還好,只是被砸了一下額頭,像上次那種情況……”夏灼聽著門口小護(hù)士一言一語,皺著眉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們醫(yī)院這種鬧事的情況挺多?小護(hù)士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挺多的,每個進(jìn)來的病人和家屬都把希望壓在醫(yī)生身上,”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但醫(yī)生又不是萬能的。”夏灼看著遠(yuǎn)處表情淡淡卻又耐心十足的人,想起昨天那句‘你相信我’心里就又開始不是滋味。他也跟著小護(hù)士嘆了口氣:“你們醫(yī)生……額頭上的傷都不處理一下嗎?”還在流血啊,雖然速度沒有剛剛快了,但是真的還在流血啊,都快流進(jìn)眼睛里了。身邊小護(hù)士聞言一看也就趕緊跑了過去,快跑到林延熠身邊的時候,林延熠的目光突然就掃了過來。但也就是掃了一眼,一眼后就又面無表情地移開了。夏灼身體卻因此僵了一陣,他不知道林延熠有沒有看見他,如果可以,他希望沒有。甚至,如果可以,他都希望林延熠沒有再次遇見他。因為,時間往前推的每分每秒里,他都沒想過再遇林延熠,這個人早在多年前,就被他從人生里摘了出去。他果斷,決絕,不后悔,不回頭。日子只能往前。他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活得就像一個被上了發(fā)條的機(jī)器,每天在不同角色里穿梭扮演,對著直播鏡頭笑,對著他jiejie笑,對著家里小朋友笑。這邊安慰他爸爸說沒事一切都有他,不慌不忙地處理著一切雜亂的事,那一邊還要在他葉老師面前裝出一副一切都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嬉皮笑臉拉扯一些輕松話。他想,成年人的世界真無奈啊,而他們都成年好久了,十六歲已經(jīng)過去好久了。所以,遇到了也就這樣了。就這樣,簡單的,病人家屬和醫(yī)生的關(guān)系。他機(jī)械似地用平常的語氣叫了林延熠一聲又一聲林醫(yī)生,扮演著最合格的病人家屬。而現(xiàn)在,作為合格的病人家屬,除了看看熱鬧,也不能在做什么了。于是,他抿了抿嘴,腳步往后退了退,就將門帶上了。門外的一切又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哭的人好像一直在哭,圍著的人卻漸漸散了,有人卻一直在慢慢說這些什么。聲音很小,斷斷續(xù)續(xù)。可夏灼知道,是林延熠。是那個安慰人,只會一遍一遍說著沒事,一遍遍說著都會過去的,林延熠。他輕輕笑了一聲,想,這個人怎么這么多年都沒長進(jìn)啊。想著想著,眼眶又有一點(diǎn)發(fā)熱了,是啊一切都會過去的,煎熬會過去,重逢短暫也會過去,眼前的所有都會過去。而他,他只要看著就好,就像昨天晚上,看著他對別人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