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出來，一說黎洲準要炸毛。雖然逗他炸毛挺有意思，但是她怕夏涼思尷尬。

說到底，她和夏涼思還不熟，不是能隨意開玩笑的身份。況且，她雖然對夏涼思以前的實力有所耳聞，但不確定他現(xiàn)在有幾斤幾兩，更不確定他和黎洲合作到底是收益更大還是風險更大。

黎洲把他當朋友，不會計較這些，但如果真的對黎洲有害無益，她不介意扮惡人，“拆散”這對好朋友。

“對了，新專輯進展順利嗎？”周欣然問。

“你說呢？”黎洲答。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周欣然說，“按你之前的意思，這次破例給你發(fā)行一小部分實體專輯，這肯定是不劃算的，所以，數(shù)字專輯的銷量必須要足夠好才能平衡，這你明白吧？”

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年代了，國內沒有歌手發(fā)實體專輯了。準確的說，國內歌手光靠唱歌已經(jīng)吃不了飯了！

但是黎洲忽然提出要發(fā)一部分實體專輯，為了說服周欣然，自己提出附贈簽名和寫真。

黎洲不以為意，大言不慚：“我比一般歌手有流量，比一般流量更有實力，你擔心什么？”

周欣然：“……”

夏涼思：“……”

夏涼思呆住了，事實仿佛是這樣沒錯，但是從黎洲自己口中說出來，夏涼思都替他害臊。

果然，周欣然反問黎洲：“誰告訴你有實力就不會涼，有流量就不會翻車？”

她語氣不重，語速也不快，話卻一針見血：“就算你不發(fā)實體，或者咱們不計較成本，可是你這張新專輯自己包攬了全部創(chuàng)作，那么質量、銷量，絕對不能比前面的差，更不能比同期其他人差。”

“但凡差一點，人家就等著臊你。”

黎洲眼皮一掀，把筷子擱下，冷臉看著周欣然。

夏涼思知道，他這是不高興了，忙在桌下扯了一下黎洲的衣服，沖他眨了眨眼。

周欣然也看到夏涼思的眼神，意識到自己當著夏涼思的面，把話說重了，立刻把語氣放得更緩：“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和夏夏，但是既然要做，咱們就別來虛的?！?/br>
“你又不愛拍戲，專輯成績雖然不錯，但你也知道，現(xiàn)在某些流量明星，隨便發(fā)首歌也能破千萬。銷量，五花八門的獎項，這些東西已經(jīng)越來越虛了?！?/br>
夏涼思似乎猜到周欣然口中說的誰。

當紅流量小生常一航，兩年前從一個偶像選秀節(jié)目第一名出道，人氣火爆。但兩次發(fā)單曲都和黎洲撞了榜期，銷量雖然不差，但總輸給黎洲一頭。

于是雙方粉絲互相較勁，視對方為死對頭。黎洲的黑粉有半數(shù)是常一航的粉絲。

夏涼思當初知道黎洲有這么一個對家，特意去聽了他的歌。第一眼看照片覺得對方有些眼熟，第二眼發(fā)現(xiàn)他舞跳得不錯，最后發(fā)現(xiàn)他唱歌不行，音色一般，專輯修音很嚴重，現(xiàn)場則經(jīng)常假唱，槽點頗多。

后來又看到有人扒出常一航出道前曾是Sun的固定伴舞，夏涼思這才想起他是誰。

當時Sun是四人團，排舞的時候站位和隊形變化很受限，所以在兩首歌的編舞里用了兩個伴舞，其中一個叫常飛，是公司剛簽的練習生。

常飛是專業(yè)學舞蹈的，舞跳得很好，但音色無特色，音準也不行，長相也不夠亮眼，沒有直接出道的實力。

后來Sun解散，夏涼思自然沒有再關注過他。

沒想到常飛去整了鼻子和牙，顏值和氣質一下子提升不少，改名常一航，在Sun解散不久，被公司送去參加選秀節(jié)目，順利出道。

公司應該清楚常一航唱歌不行，但演戲還說的過去，發(fā)了幾首歌之后就讓他去拍戲，處女作演的是男二，順利走紅，后面兩部都是男主，最火的就是上半年剛播的一部仙俠劇。

所以，他的流量和人氣和黎洲有得一比，前段時間發(fā)了一張單曲，如今銷量已經(jīng)破了千萬。

因為有伴舞那段淵源，黎洲和他的粉絲撕得很厲害。黎洲的粉絲嘲諷常一航整容假唱，只配做配；常一航的粉絲捕風捉影稱黎洲當年欺壓新人常一航，罵黎洲傲慢沒教養(yǎng)。

如今聽周欣然的語氣，應該也不待見常一航。

原因夏涼思也猜得到，唱而優(yōu)則演，但黎洲不愛演戲，影視作品不多，而常一航已經(jīng)有了三部成績不錯的作品，常一航的粉絲經(jīng)常用這一點諷刺黎洲虛紅，沒作品。

而黎洲的的事業(yè)粉也著急，一邊用黎洲拿的音樂獎項反擊，一邊質問經(jīng)紀公司為什么不給黎洲接戲，浪費黎洲的盛世美顏，讓周欣然十分頭大。

“大眾不是耳聾眼瞎，真正的好歌是什么樣的，他們會分辨?！敝苄廊坏?，“你只有拿出好作品來，公司這邊才好運作?！?/br>
想要作品被大家熟知，離不開宣傳推廣。有好作品在手，自賣自夸也無可厚非。可拿著爛作品拼命營銷炒作，那是逼人吃屎，沒有人會買賬。

周欣然不是只求短期暴利的人，她沉得住氣，要的是穩(wěn)扎穩(wěn)打的成績和收益。

黎洲瞥了一眼夏涼思拽著自己衣擺的手，癟了癟嘴，道理他都懂，但是嘴上不想認輸，不服氣道：“知道了，你好啰嗦?！?/br>
“少在我面前皮，剛剛說的話你給我記心上！”周欣然在桌子底下踹了黎洲一腳，“又不是剛出道的新人了，別太飄了?！?/br>
又轉頭看向夏涼思，“夏夏，你比他懂事，多給他提個醒。”

夏涼思微愣，點了點頭，松開了拽著黎洲的手。

新人，太飄了……

夏涼思呆愣著，思緒猛然被拉回三年前，耳畔出現(xiàn)的聲音仿佛帶著回響，格外不真實——

“不過是個玩意兒，被粉絲捧著，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br>
耳邊的咒罵，肌膚的灼痛，窒息的感覺……

夏涼思突然捂著唇咳嗽起來。

黎洲和周欣然驚訝地看向他。

“怎么了？”黎洲傾身靠近，下意識想扶他的肩，手剛伸過去，“啪”的一下被夏涼思揮胳膊擋開，椅子隨著夏涼思起身的動作哧啦一聲往后移，叫人忽略了黎洲的手背磕在椅背上的脆響。

“咳咳……對不起。”夏涼思捂著唇，看向黎洲的眼睛有些紅，“咳咳……我去吃點藥。”說完他轉身狼狽地回了房間。

周欣然被夏涼思的反應嚇了一跳，愣了半晌，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黎洲的鞋子，待黎洲轉頭看過來，擔憂地問：“他怎么回事？”

黎洲咬牙繃緊了下顎，沒有答話，轉頭看向夏涼思的房門。

怎么回事？

不喜歡裸.露肌膚，不喜歡肢體接觸，經(jīng)常嗓子不舒服咳嗽，嚴重時呼吸困難，體重銳減，食量變小，偶爾控制不住情緒……比他想象的嚴重多了。

大約過了四五分鐘，夏涼思掐著掌心平復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