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伸出來，他便溫順地將腦袋放到我的手底下，讓我撫摸他……

這下我隱約看得清他的臉了——是那種很可愛的男生的長相，有一點嬰兒肥，眼睛也很大，眼角下垂，讓人感覺溫順和服從。他沒笑，但我猜他一定有兩個深深的酒窩，嘗起來就是那種讓人迷醉的笑容的味道。

他看著參與者：“你不怕我？”

參與者說：“我知道你。你不屬于我的夢?！?/br>
他笑了，露出了酒窩，還有兩個尖尖的虎牙，這為他的可愛增加了一點邪惡感，就像那種圓乎乎露著肚皮的小惡魔。

他輕聲問：“我從哪里來？”

參與者想了想，我也跟著想了想。

然后我們齊聲說：“你從鏡子里來。”

他說：“不準(zhǔn)確哦。”

他好心地補(bǔ)充道：“我從鏡子里來，也可以在玻璃中顯現(xiàn)身影?！?/br>
參與者繼續(xù)說：“我又知道了?！?/br>
我怎么不知道？好吧，我看見參與者露出一個笑容，他說：“一切可以映出我的身影的地方，都有你?！?/br>
“我的臥室里沒有鏡子，而且窗簾也拉上了。你無法現(xiàn)身。于是你進(jìn)入到我的夢里，我說的對嗎？”

他又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反問：“是嗎？”

“好吧?！彼麛偭藬偸?，“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呀。只要有你的地方，都會有我的?！?/br>
參與者伸手摸了摸他，同時我的手也感到一股冰涼、滑膩的觸感。

“僅限于這棟房子?！眳⑴c者說。

“沒錯。”他低下了頭，看起來有些可憐：“請你不要拋棄我，好嗎？”

參與者忽然攬住他的腰，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同時雙手緊抱住他，湊到他的耳邊，“你會傷害我嗎？”

他盯了參與者一會兒，問：“你覺得呢？”

參與者說：“我覺得不會。你應(yīng)該沒有這種能力。如果你想傷害我，我大概早就死掉了?！?/br>
“是呀?！彼Σ[瞇地說。

“告訴我你的名字?！?/br>
“沈綬?！?/br>
參與者壓低了嗓音，讓呼出的氣息帶了一點水汽：“是色授魂與的授嗎？”

好吧，我不想承認(rèn)參與者也是我了。我不會做這么sao氣的事情。

一定不會。

但是看著他因為受了刺激而打哆嗦，半透明的臉蛋好像也染上一點緋紅，我居然感覺到了一絲愉悅。

然后他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是絲綢的那個綬！”

他的尾音暴露他了。

我和參與者同時偷笑了一下。

“走了走了！”沈綬說。隨即他的身影消失在我的夢里。

但是留下了一點點奇異的香氣，很甜，又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腥。

這很奇怪。我在夢中從來沒有過嗅覺。

好吧，管他呢。參與者又睡著了，我看了他一會兒，也在夢里睡著了。

第二天。

耀眼刺目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滿整個臥室。

我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頭，依稀記得些什么，但又不是很清楚。

嗯……

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然后灰溜溜地去衛(wèi)生間洗了內(nèi)褲。

5.

我抓住腦中一閃而過的夢的尾巴，回想起了一點點夢中的場景。

比如觸手冰涼光滑的肌膚，以及帶了一點點腥味的香甜氣息。

可能是光亮的白天給了我勇氣，又或者因為什么其他原因，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害怕了，甚至有點期待夜晚的到來。

好吧，可能晚上就慫了。

我把內(nèi)褲晾好之后，又看了看洗手臺上的鏡子，回想起夢中的情景，情不自禁地伸出濕漉漉的右手，貼上鏡面——同樣冰冷、光滑的觸感。

然后在鏡子上留下一個手印子。

……有種在別人家門口亂涂亂畫的感覺。

我心虛地把鏡子擦干凈，帶上給自己準(zhǔn)備的盒飯，出門上班了。

我剛出地鐵閘機(jī)的時候，被一個打扮奇怪的大爺攔住了。他在地鐵站內(nèi)還帶著個黑墨鏡，穿的棉衣，外面還罩了個薄薄的綢面馬甲。

出于禮貌，我停下了腳步，并向后退了一步，離大爺有一點距離。

我：“沒錢。不買房不相親不信教不去美容院做免費美容。您要是想就地躺倒，我也可以給您當(dāng)場表演一個羊癲瘋?！?/br>
大爺?shù)淖旖怯行┪⑽⒌爻榇ぃ骸靶』镒印铱茨阌√冒l(fā)黑……”

我：“嗯我遇到鬼了?！?/br>
“……恐有大災(zāi)……你知道？”大爺拉高了嗓門。

我點點頭：“還是個很漂亮的鬼呢?！蔽铱戳搜郾?，快到上班的時間了，“你要賣符咒嗎？還是提供上門驅(qū)鬼服務(wù)？我都不需要。謝謝?！?/br>
大爺搖了搖頭：“你會沒命的……唉……”

我挑了挑眉：“被鬼吸光陽氣身亡？”

大爺有些著急：“年輕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招手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地鐵工作人員：“這邊有人傳播迷信思想，麻煩您處理一下。謝謝?！?/br>
快到公司的時候，我掏出手機(jī)給前屋主打了個電話。

……是空號。

果然，不出意料。

我想他應(yīng)該知道點什么，可能沒有真正遇見鬼，但他一定知道房子有問題，不然不會那么急切地把房子賣給我。

不過沒關(guān)系。

我莫名地肯定沈綬不會傷害我。一想到家里還有鬼等我回去，連上班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我前二十七年的生活平靜地就像一潭死水。一想到要照著前人的足跡重復(fù)著活過一輩子，我就了無生趣。

現(xiàn)在，有人，不對，有鬼向我的湖水里面扔了一塊石頭。

我要泛起波瀾了。

6.

到家了。

我深吸一口氣，打開了門。

走廊里還是昏沉沉的，但借著外面的一點燈光，勉強(qiáng)可以看清里面的情景。

我沒開燈，右手扶著墻面慢慢地往里走。這墻面有些年頭了，應(yīng)該是后來又粉刷過，所以不像其他地方一樣掉墻皮掉得厲害。

伴隨著右手劃過墻面時發(fā)出的沙沙的聲音，我像一只貓一樣無聲地走到走廊的畫框旁邊。我不太想打擾到他，但我又很想看看他。扶著墻面的沙沙聲是我給他的門鈴，我又怕他嫌我太吵，于是走路也悄無聲息。

外面依稀的燈光從廁所的窗戶中偷溜進(jìn)來，穿過廁所的門，映在我的側(cè)臉上。我歪著頭，看畫框里帶著項圈的貓，還有我的半張模糊的臉……

他說過，在這間屋子里，他會和我一同出現(xiàn)。

好吧，我等了半天，最終確認(rèn)了這句話并沒有太大的可信度。

但是我并不會因此就認(rèn)為他是個騙子，畢竟他長得這么可愛。

我分析了一下，覺得鬼當(dāng)然不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如果把嚇人（我才沒有被嚇到）當(dāng)做是一項工作的話。

毫無疑問，鬼的休息時間肯定是白天，工作的話，那就是在晚上。是個辛苦的夜班員工。

……那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就有點沒品了。

相當(dāng)于站在人家家門口通知人家出來加班啊。

這樣不好，這樣不好。搞不好打擾了沈綬休息，他就不喜歡我了。

我收斂了思緒，簡單炒了兩盤菜，吃完之后就開始了我今天的家務(wù)勞動——我要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