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左思右想，應該是早上給納蘭先生處理傷口的時候不見的。”洛謙之松開他的手，臉色平靜，絲毫沒有剛才的可怖，“納蘭先生不介意我進去找找吧？”

納蘭怔了怔，“……不介意?！?/br>
洛謙之對他笑了笑，抬腿走了進去，進入房間后，他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先生?！?/br>
納蘭轉(zhuǎn)身的動作一頓，“不是讓你不要過來嗎？”他聲音里帶著疲憊。

秦旭走到他身后，聲音平靜，目光卻很隱忍，“我來看看先生?！?/br>
“我很好?！奔{蘭似嘆了口氣，“回去吧，公司里沒有你，我不放心?！?/br>
“先生的腿……”他目光落到納蘭右腿上，心里又疼又澀。

“不礙事，過兩天就能正常走路了?！奔{蘭不想跟他多說，轉(zhuǎn)身就要進去。

“先生！”秦旭上前攥住他的手，聲音里帶著哀求，“……就當是可憐我?！?/br>
可憐我苦守你二十多年，可憐我為你從地獄爬上來，多看我?guī)籽邸?/br>
納蘭的拒絕到了嘴邊，澀然地咽了回去。

又來了……這種場景，這樣相似的話，跟當年禾漾流著眼淚哀求他不要拒絕時一模一樣。

“千流，就當是可憐我，別離開我，我再也不提了，只求你別離開我……”

當年他年紀小，容易心軟，到了這把年紀，卻還是因為一個跟禾漾相似的人動搖心緒。

他不是禾漾，別心軟，心軟的下場你已經(jīng)嘗夠了。

納蘭閉了閉眼，“放手。”

秦旭心底慘然，“這么多年了，你連看一看我都不肯。為什么？納蘭，究竟為什么？”

站在一旁的保鏢仿佛沒聽見一樣，臉色一變不變。

這世上哪有這么多為什么？

納蘭心一狠，甩開他的手，“回去，不要讓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電梯門口，斐靈玉站在水晶吊燈下，臉色平靜地跟他對視。

“少爺，老爺?shù)碾娫挕！彼砗蟮囊粋€保鏢上前，將已經(jīng)接通的手機遞上。

“你來接。”斐靈玉的聲音也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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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月光（完）

他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扣，走向納蘭，“怎么回事？”這聲音低得沒有溫度。

納蘭心底有一瞬間的無措，他低下頭，“……沒什么。你怎么來了？”他還以為斐靈玉回去了。

嚴格說來，他們兩個其實并不怎么熟，斐靈玉能放下工作陪他兩天，已經(jīng)算是仁至義盡。

“我不放心。”斐靈玉只說了四個字，他抱起納蘭，向客廳走，“不要亂動，小心摔下來?！?/br>
從頭到尾，仿佛沒看見秦旭這個人一樣。

納蘭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目光穿過幾個保鏢，落在門外的秦旭身上。秦旭提著公文包站在那里，臉色像當年從醫(yī)院里裸著腳跑出來的禾漾一樣，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房門重新關(guān)上，仿佛兩個隔絕的世界。

納蘭心緒紊亂，剛才秦旭看他的那一眼，像極了禾漾，他幾乎下意識地心軟愧疚。

“心軟了？”斐靈玉停下腳步，低著頭看他。

“……他是我的秘書。”納蘭偏過頭，他不想讓斐靈玉誤會。

斐靈玉沒有說話，他目光輕抬，落到落地窗旁倚著墻的洛謙之身上。

落地窗外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絢麗的燈光同月色交織在一起，美倫美奐。

洛謙之穿著一身道服，正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手中銀色小刀?？匆婌踌`玉抱著納蘭，也不覺得奇怪，“斐先生晚上好，又見面了。”

斐靈玉皺緊眉頭，“落道長？”這個時間點，他來干什么？

洛謙之輕笑一聲，“早上有東西落在了這里，來找找?！?/br>
“找到了嗎？”

“找是找到了，不過——”他看了眼斐靈玉懷里的納蘭，斂起笑意，“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納蘭先生?！?/br>
納蘭見他臉色不對，讓斐靈玉把他放下來。

“……是否感覺燈光刺眼？”

沙發(fā)上，納蘭坐在斐靈玉身旁。聽到洛謙之的問話，他神情有些恍惚，“……不覺得刺眼，只是眼睛格外不適。”

“可有覺得頭暈目眩，體力不支？”

納蘭蹙著眉頭，不知想到什么，遲疑道，“只是覺得體力不支，走起路來雙腿發(fā)軟。”

斐靈玉輕輕摩挲他的手背，眼神深邃，卻沒有打斷兩個人之間的問答。

洛謙之心底沉下來，“可想吃點什么？”

“生魚片。”納蘭下意識地回答，話一出口，他愣了愣。

不對……他從來不吃生魚片。

洛謙之沒有說話，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來，苦惱地開口，“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點事沒做完，我先回山門一趟，過兩天再來找納蘭先生?！?/br>
等納蘭回過神來，沙發(fā)上已經(jīng)不見他的身影。

他被這反轉(zhuǎn)弄得有些不安，斐靈玉輕聲安撫他，說道士都是一群奇奇怪怪的人，說不準洛謙之就是心血潮想問幾個問題，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洛謙之在納蘭臥室里布滿了靈符，不怕那厲鬼半夜索命。他從酒店出來，打了個車，直奔玄清觀而去。

他搭了納蘭千流的脈，陰邪入體，錯不了。

對光源感到不適，陰氣過盛體力不支，想吃生rou……這都是陰邪入體的表現(xiàn)。

有比那厲鬼還要陰邪的東西跟在納蘭千流身邊。

洛謙之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自旱魃出世后，什么魑魅魍魎都冒了出來。這還有完沒完？他連那厲鬼都沒收拾呢，又來一個！

他想挫骨揚灰那厲鬼的心都有了，第一次下手不成，第二次直接找了幫手。

洛謙之抓起手機想給師父打電話，剛撥了兩個號碼，車頂傳來“砰——”的一聲。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一只干瘦發(fā)青的手攀在車窗上，下一瞬，一張滿是血跡的臉從車頂上探了下來。

*

江州城郊出了一起連環(huán)車禍，除了兩個孩童，無一幸免。

同一天夜里，斐家老宅突起大火，除了幾個年邁的長輩，其余皆命喪火場。

好不容易逃出來的云真子攙扶著自己的師弟，眼底帶著深深的恐懼。

原來是他！

竟然是他！

納蘭從網(wǎng)上看到這兩則新聞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回了濱海。助理在一旁低聲匯報工作，他揉了揉眉心開口，“推掉今晚的行程?！?/br>
“……先生，今晚您跟秦蘭女士有個約會?！敝愍q豫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