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誰上誰下的問題給難住過，硬是沒想出準(zhǔn)確的答案。

兩人接著又聊了會容綣跟喬鶴的事，也沒能討論出所以然來。

林曜聊得連連打哈欠，秦?fù)幢愦咚禳c睡覺了。畢竟林曜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得多注意身體。

林曜本來還想跟秦?fù)戳南聦殞毜氖碌?，但因為實在是太困了，腦袋都混沌一片，沒辦法思考，最后還是聽秦?fù)吹南人恕?/br>
反正秦?fù)慈司驮谂赃叄人言僬f也不遲。

但林曜一覺睡醒，窗外天卻還是黑漆漆的，毫無天亮的預(yù)兆。

他翻了個身，正準(zhǔn)備接著睡，借著昏暗的光線，卻發(fā)現(xiàn)秦?fù)创藭r也是醒著的。

林曜愣了下，問他：“你是醒了，還是沒睡？”

秦?fù)吹偷溃骸坝行┧恢Ｎ覜]事，你接著睡吧?！?/br>
林曜聞言不知怎的，這會竟也不困了。他看著秦?fù)矗肓讼氲溃骸拔乙灿悬c睡不著，不如我們說會話吧？”

秦?fù)茨哪懿恢株资菫榕闼?，心中一暖道：“嗯?！?/br>
林曜說是倆人說會話，卻兀自沉默了很久，像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半晌，他才看著秦?fù)吹溃骸拔疫x擇跟表姐離開秦國那會真的很生氣。我能感覺到你不喜歡這個孩子，而且還有事情瞞著我，但我問你的時候你卻什么都不說。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不瞞你說，我那會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你，越看你就越生氣?！?/br>
林曜說完又笑了下：“但現(xiàn)在我也想通了。你就是不喜歡小孩，就像有些人生來就討厭貓狗，這是強求不得的。況且你對他也夠好了，該給他的一點不少，我不該因此埋怨、為難你，企圖強行改變你的喜好?！?/br>
“還有，我覺得不是錯覺。我能感覺到你還有事瞞著我。我一直都在等你主動提起，甚至暗示過你。但你始終沒有告訴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是還不夠信任我，還是覺得我沒辦法分擔(dān)你的事，但我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

秦?fù)绰犞龅卮驍嗟溃骸澳阍趺磿@么想？”

林曜沉默。

秦?fù)疵株啄X袋，好笑道：“朕不是早就說過，很喜歡這個孩子嗎？這個孩子是你為朕生的，朕豈會不愛？”

“……”林曜疑惑問：“你那時說的話難道不是為敷衍我？”

“朕說過絕無半句虛言?！?/br>
林曜頓時有些尷尬，頓了頓又道：“你若真喜歡，那為什么有時會用那種眼神看寶寶？你以為我沒察覺，我其實都很清楚。你看寶寶的眼神那么陌生奇怪，又讓我怎么相信你？”

若非屢次撞見秦?fù)炊⒅共康钠婀盅凵?，林曜又怎會心生懷疑?/br>
秦?fù)磪s并未急著回答林曜的問題。他陡然陷入種很悵然的沉默中，渾身繃得很緊，呼吸也很急促，像是想起很悲痛憤怒的事。

林曜嚇了跳，頓時把先前那些疑問都拋到腦后，迅速捏著秦?fù)吹氖职矒岬溃骸皼]事，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說，我信你便是?！?/br>
他陡然意識到，這件事對秦?fù)磥碚f定然是很痛苦的回憶，否則堅毅如秦?fù)?，也不至于瞬間本能作出如此的反應(yīng)。

林曜有些心疼，頃刻就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秦?fù)纯粗株诐M是擔(dān)憂的眼神，緊繃的身體忽地放松下來。

“朕此生能得曜曜相伴，實在三生有幸。”

林曜眼底擔(dān)憂未散，唇角卻先揚了起來，很是驕傲地道：“正是。你知道就好?！?/br>
秦?fù)匆脖凰绊懙眯α似饋恚骸瓣钻兹缃裨桨l(fā)不知謙虛了?！?/br>
林曜哼道：“我本就哪哪都好，堪稱完美。你莫非對我有何不滿？”

“朕不敢。”

兩人說完這番對話，看著對方?jīng)]忍住都笑了起來，唇角眼底皆是笑意，溫暖動人。

笑完秦?fù)幢е株祝拖癖е@世間最珍稀的寶物。無論何時，跟曜曜在一起，他總是輕易就能快樂起來，好像快樂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也唯有他清楚，沒有林曜陪伴的那許多年里，他甚至早就忘了快樂為何物。

他說能得林曜相伴三生有幸，句句皆是發(fā)自肺腑。

“朕從未不信你，也從未覺得你無法分擔(dān)。只是此事你還是不知曉的好。”秦?fù)凑f著話鋒一轉(zhuǎn)道：“但朕來琉國時也已想好，朕跟曜曜是要白首偕老的，此事也不應(yīng)瞞著你。”

他瞞著林曜是為他好，不愿他跟著擔(dān)心。但事已至此，他也沒再瞞著的必要了。

秦?fù)凑f完便松開林曜，翻身下床拿了盞宮燈到床邊。

或許是受秦?fù)从绊?，林曜從床上坐起，表情也很是?yán)肅鄭重。

他忽然有預(yù)感，秦?fù)凑f的這件事必然很沉重。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fù)炊藖韺m燈后，床榻周圍瞬間就明亮起來。

他并未先開口解釋，而是撩起袖袍，給林曜看他手臂那像被刺傷的幾個小口。

林曜看著頗有些一頭霧水。

秦?fù)唇又p描淡寫地解釋道：“這是在荒蕪之境被刺傷的?！?/br>
他說得太若無其事，林曜也是愣了下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頓時滿臉驚慌：“荒蕪之境？我聽表姐說那的植物大多有毒，你……”

“那植物的確有毒?！?/br>
林曜臉色猛然一變，翻身就要下床：“那你還愣著干嘛？你之前怎么不說呢？萬一毒發(fā)怎么辦？”

他說著又很是自責(zé)：“都怪我，我不該意氣用事貿(mào)然離開的。但你也是，荒蕪之境那么危險，你就不知道在外邊等我嗎？我又沒說不回來了?！?/br>
秦?fù)纯粗株左@慌失措滿是擔(dān)憂的動作，不知怎的竟笑了起來。

林曜惱怒道：“你還有心情笑，你快點！跟我去找舅父，看看有沒有解藥。你若是死了，可別指望我給你守寡，我轉(zhuǎn)頭就嫁給別人了。”

秦?fù)茨樢怀粒骸澳愀?！?/br>
他要殺光所有可能成為林曜改嫁對象的人！

林曜怒瞪著秦?fù)?，他是真的很?dān)心秦?fù)础?/br>
秦?fù)葱尿嚨匾卉?，低聲道：“你別擔(dān)心，朕沒事。你還記得朕先前毒發(fā)的事嗎？”

林曜聽著心緊了下，表情凝重地點頭。

“朕先前怕你擔(dān)心，并未說出實情。朕被貶太子之位后，曾被用作藥人。如今朕體內(nèi)皆是劇毒，別說區(qū)區(qū)帶毒的植物，便是整個荒蕪之境的毒物，也奈何不得朕?！?/br>
他話說的輕飄飄的，聽不出半點情緒。

林曜卻能從這些話里感受到秦?fù)丛?jīng)受的苦難：“是誰？那么多人，為何偏要拿你試藥？”

秦?fù)创浇枪雌鸪爸S的弧度：“大抵是嫉妒朕吧，朕為太子時，過分天真，誰也不懼，可沒少得罪人。加之他生性變態(tài)，喜觀他人痛苦為樂。而他那時最恨的，無疑是朕?！?/br>
林曜想起他曾在避暑山莊時看到的秦?fù)瓷贂r的畫卷，不禁也有些了然。

秦?fù)茨菚r天真純粹，滿身榮耀，的確易招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