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告訴兒子。

傅卓：“……其實姑母在恒王闖宮的前一日就去了，當(dāng)時宮中惶惶不安，為了穩(wěn)住人心，姑母臨去前交代陳女官，在圣上回來前絕不能將她崩逝的消息傳出去，又叮囑讓表哥待在她身邊，以免叫人起疑……”

他臉上說不出是什么神色，悲憤、哀戚、同情……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南若眉頭緊蹙：“為何不叫宮女陪著殿下？”

再怎么也不能放太子一個人跟尸體待著。

傅卓：“姑母去時身邊只有陳女官和表哥，當(dāng)時姑母正教導(dǎo)表哥……”他投來意會的眼神。

南若明了，太子跟他說過，傅太后臨去前私下教導(dǎo)過他，這些教導(dǎo)肯定不方便叫更多人知曉。

“誰也沒料到她會在這時……陳女官怕節(jié)外生枝瞞著誰也沒說，偏那時傳出恒王要趁夜殺進宮的流言，圣上在獵苑養(yǎng)傷已經(jīng)一月未露面，妃嬪鬧成一團，陳女官不得不出面穩(wěn)住人心……”

傅卓提到永昭帝眼里有一絲冷意：“當(dāng)時情況急迫，陳女官不得已，只能留表哥一人，讓表哥守在床前，別叫宮人靠近發(fā)覺?！?/br>
南若心口發(fā)緊：“陳女官去了一夜？”

傅卓：“不，是一去再沒回來?！?/br>
南若錯愕。

記憶里傅皇后身邊的人在她逝世后都被放了出去，包括鳳儀女官，據(jù)說是傅皇后留下的遺旨。

“妃嬪們以為她回了椒房殿，椒房殿的人以為她還在后苑，加之那夜人人惶惶不安，直到隔日圣上回宮塵埃落定才將她找到——在井里?！?/br>
南若脊背爬上一絲涼意：“誰做的？”

傅卓搖頭：“不知，那晚太過混亂，人人想著明哲保身，根本無心關(guān)注他人，查證艱難，至今仍是個懸案，所以才遮掩起來沒有對外宣告?！?/br>
他嘆息：“其實姑母也是為了表哥好，怕有人伺機加害表哥?！?/br>
皇后還沒咽氣，身邊的鳳儀女官就趁亂被害，若她崩逝的消息傳出去，誰知會不會有人渾水摸魚對太子下手，哪怕不要他的性命，只讓他受些有損身體的傷，便能叫他與大位無緣。

只言片語便叫南若窺到宮廷爭斗的驚心動魄，能要命絕不跟你玩虛的，永昭帝如今的后宮太和諧，和諧到叫他都忘了還有宮斗一說。

看長樂便知，若后宮仍如當(dāng)初那樣，永昭帝和鄭皇后再寵溺她也不會傻到輕易被安樂算計，她怕至今都沒見過宮斗是什么樣子，作為眾星捧月的嫡公主，她只需關(guān)心自己的裙擺有沒有臟。

忽然一頓：“太后呢？”

問完想起太后那時恰好去禮佛了，事后才知曉消息趕回來。

不過這個恰好實在太恰好了，巧的很難不叫人懷疑。

傅卓輕嗤一聲：“圣上說找到了一心大師，太后怕一心大師又去云游，便趕著去為他和姑母祈福?！?/br>
他眼里毫不掩飾的譏諷證實南若心中猜測沒錯，果然永昭帝早識破了恒王的計謀，來了個將計就計，假意被刺殺重傷，又提前將太后支走，保證她的安全。

可同時，他間接放棄了傅皇后和太子，還有其她宮妃……

南若心頭發(fā)寒。

理智上他知道于永昭帝而言他只是做他該做的，他在維護自己的皇位，政斗又哪有不犧牲，如果換成剛穿越來時，他還能夸一句有魄力。

畢竟先皇昔日的saocao作導(dǎo)致永昭帝繼位面對一堆爛攤子，朝綱混亂不說，還有被先皇放任將野心勢力喂養(yǎng)大的恒王虎視眈眈。

他能在短短兩年內(nèi)便將恒王徹底解決，保證位子穩(wěn)當(dāng)，算得上厲害了。

可南若如今站的是太子，理智之外只剩憤怒。

尤其太子現(xiàn)在是他男朋友，怒意更盛。

傅卓看了眼他的臉色，道：“表哥說你知道他怕鈴鐺的事，你可知為何？正是那夜落下的后癥，表哥一個人孤零零守著姑母的尸身整整一夜，他那時才多大？剛過完六歲生辰，他守在床邊，不能露出害怕，還得擋著不讓宮女近前……”

“因姑母身子不好，在寢殿門簾子上系了鈴鐺，只要掀簾就知道有人進來，表哥聽到叮鈴響一次就受驚嚇一次……”

南若心口莫名抽了一下。

“其實那時我們都不知曉表哥已經(jīng)染了癲癥，他看起來和平日一樣，后來有一次許省、就是你之前的那個伴讀，記得不，現(xiàn)禮部侍郎的兒子……”

記得，許省染了天花治愈后身體虛弱不適合再進宮，伴讀便空出了一位，然后鄭皇后推薦小若谷，永昭帝便應(yīng)了。

原來這里面竟還有內(nèi)情。

“我們一道玩的時候他拿了串鈴鐺出來，惹得表哥發(fā)作，我們才知曉表哥染了癲癥?！?/br>
那時連他都被表哥瘋了似的把鈴鐺奪過去的樣子嚇壞了。

南若想起了當(dāng)初春祭時他被永昭帝“借刀殺人”的那兩個鈴鐺掛飾，很想抄起搬磚往他頭上扣兩下，他明知道太子的病，卻還拿這個來刺激他。

這樣的情形顯然不止一次，他該慶幸太子足夠堅強，否則早出事了。

南若看多了自以為是的家長，沒想到還有明知兒子心理有問題還不斷給刺激的，難道他以為刺激會讓太子變強？不，只會更嚴(yán)重！

靠%&——

南若忍不住在心里罵了幾句臟話。

他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厭惡永昭帝，渣爹的渣是對趙氏，他的渣簡直無差別攻擊。

不管是傅皇后鄭皇后還是太子榮王安樂，包括那些已經(jīng)逝去的和還活著的嬪妃，他都渣。

也就長樂——不，沖他沒有好好教導(dǎo)長樂放任她驕縱，也渣。

想到太子失去母親又面對這樣的父親，南若有種想折返回去給他一個擁抱的沖動。

傅卓覷一眼他的神色，道：“所以你不知道我發(fā)現(xiàn)表哥有鐘情的人時有多高興，你別怪我這幾年從中撮合，我實在不想表哥又孤零零一個，你往后若能陪著他，叫他開心，讓我做什么都成！”

“什么都成？”南若乜了他一眼，當(dāng)他不知道他剛剛是有意在給太子賣慘，他只是懶得說破罷了。

“也不是都成……”傅卓輕咳，“萬一你說要跟我試試呢，我還想活不想找死。”

南若無語翻了個白眼：“先記著，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