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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在一座府宅前停下。“叩門?!蹦先衾№\繩下巴一揚。已經升至百戶的邵懷亭親自下馬叩門。“何人叩門?”門房似從昏昏欲睡中被驚醒,聲音帶著倦意,待打開門看到來人,驚得立時跌坐在地上。鑾儀衛(wèi)的紅衫誰不認得!邵懷亭笑瞇瞇將人扶起:“你家老爺可在?”門房面如土色,顫聲道:“在……”邵懷亭笑臉瞬間消失無蹤,將人往旁邊一推,一腳踹開大門:“鑾儀衛(wèi)拿人,閑雜人等閃開,若有阻撓格殺勿論!”門房瞬間趴跪下來,抖如篩糠。一眾旗丁下馬大步而入,南若下來輕輕拍了拍被太陽曬得有些蔫的愛馬,交代家?。骸皩⑩初魩У疥帥鎏幮?。”去年他及冠,永昭帝為他賜字伯偃,伯是長,偃取自皋陶,皋陶姓為偃,傳說皋陶創(chuàng)刑造獄,有獄神之稱,輔佐堯舜,與堯舜禹同為上古四圣。雖然知道永昭帝這是刻意為他造勢,但實在槽多無口。先不說永昭帝暗戳戳自詡堯舜多不要臉,要知道禹繼承帝位后,為尊重禪讓制度推舉了皋陶當繼承人,這勢造得著實有點大。而且皋陶在大禹繼位第二年就死了,這啥意思?咒他在下一任皇帝登基后就死?且皋陶死后,他的兒子伯益被推舉為新的繼承人,雖然最終真正繼位的是大禹的兒子夏啟,即家天下的開創(chuàng)者,但很難不叫他多想,若永昭帝頭腦一熱給他和長樂賜婚,后代也算有皇室血脈。當然也許只是巧合,永昭帝只單純取了皋陶獄神的寓意,希望他如皋陶一般鐵面無私輔佐他,畢竟取字的同時還送了匹御馬給他,皋陶有神獸獬豸,神獸是找不到了,便用馬取代。低配版的皋陶配低配版的獬豸。南若無力吐槽。安撫了愛馬,他手背后晃著馬鞭慢慢踱步進黃府,等到前廳,正好邵懷亭帶人將翰林編修黃寧“請”了過來。南若微微一笑:“黃編修隨咱們走一趟吧?!?/br>他笑得和善,落在黃寧眼中卻如閻羅附身,抖著唇:“我乃翰林學子,無詔不能抓我……”南若笑容淡了下去,馬鞭輕輕敲擊掌心:“看來黃編修是忘了自己做了什么,來給黃編修醒醒腦,好叫他明白咱們鑾儀衛(wèi)從不胡亂誣蔑人?!?/br>話音剛落,便有旗丁舉起一大桶水朝著黃寧頭上倒了下來,水里還夾雜著冰塊,黃寧被水流激得彎下了腰。邵懷亭在旁道:“我們進去時他正抱著冰鑒祛暑?!北沩樖至嘧咭詡洳粫r之需,這不就用上了。他家千戶素來瞧不上其他千戶粗暴野蠻的刑訊手段,講究攻心為上,極少上刑具拷問,常用的便是潑水,可被他關起門來盤問過的,沒有一個不崩潰,叫他覺得比刑訊更可怕,也不怪外頭都叫他小閻王。冰水當頭澆下,哪怕正值酷暑也難忍,黃寧捂著頭呻吟。南若禮貌蹲下來和他平視,溫柔道:“黃編修可想起來了?”黃寧牙齒打顫:“想、想起來了……”“那就好?!蹦先籼殖烊?,黃寧嚇得往后躲,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南若失笑,“怕什么,本千戶可從不使那些拷問刑訊的手段,你該慶幸今日是本千戶來請你才是?!?/br>說著細長的手指輕輕捻起卡在他衣領里的冰塊,溫柔地遞到他嘴邊。黃寧全身都開始顫抖。南若歪頭,面露不喜,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童:“浪費可不好,黃編修費盡心思斂來的錢財,可不能白花了?!?/br>黃寧面色刷白,張開了嘴。南若笑著將冰塊丟進他口中,拍拍他的肩膀:“這就對了,走吧?!?/br>說著起身帶頭走出了黃府。邵懷亭帶著旗丁圍著黃寧,不催促也不強拉,只所有人目不轉睛盯著他,直到他自己踉蹌著站起來,才笑瞇瞇讓開路:“請吧?!?/br>一行策馬回了鎮(zhèn)撫司,南若交代先將人關起來,自己去井臺邊沖了個澡,這一來一回身上已經濕透了。“衣服?!背叶∩焓郑┖靡晦D頭發(fā)現(xiàn)是顧漁,“怎么過來了?有事?”幾年過去,顧漁依舊是他的家兵,如今幫他做些整理記錄的工作。顧漁舉起掛在腰間的本子,面帶擔憂:“我聽邵懷亭說千戶抓了黃寧回來,黃寧是容相學生?!?/br>南若系好系帶,走上回廊:“容相桃李遍天下,昔年又主持過會試,座下學生多不勝數(shù),一個黃寧算什么,我已叫人去過容相府了。”顧漁便點頭,略遲疑了下,翻開一頁:“顧解要來京城了。”南若挑眉:“他竟還敢來京城?”當年顧解喪心病狂指使下人給顧漁喂熟炭還要將他賣掉,幸好他路過將人救下,看來王家這些年沒少折騰他,西北可是王家的大本營,他怕是待不下去了才想著來京城。顧漁翻頁:“舅舅沒告訴他我的境況?!?/br>南若笑道:“叫他來?!?/br>以為天下腳下不敢拿他如何?那可是想錯了,王尚書不敢,他可敢得很。顧漁不贊同搖頭,翻頁:“千戶何必為他臟了手,屬下會解決?!?/br>他就知千戶知曉了定會為他出頭,所以提早告訴他莫叫他費心。南若淡淡道:“這算什么臟手,我哪里又差他一個?!鳖櫇O還想再翻頁,被他按住,“行了,還不知他來京城是什么目的,待他來了查清楚再說?!?/br>顧漁想了想點頭。打發(fā)走顧漁,南若并沒有立刻去審問黃寧,先將人晾著,待日頭偏西策馬回府。到門口正好撞上出門的老二,見了他扭頭就往回跑,撒腿跑得飛快,沒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南若朝迎上來的初三道:“這又怎么了?”初三從金龍手里接了韁繩,道:“二爺和二奶奶又吵起來了?!?/br>南若就扭頭不再問了。兩年前老二成了親,娶的是個落魄秀才的女兒,沒辦法,他是庶子又名聲不好,更沒什么出息,尋常官宦人家都瞧不上,愿意嫁女的渣爹又瞧不上。最后拖到不能再拖,渣爹不知從哪結識了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