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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了一冬,大概也要霉壞些了。”“噢。”我應了一聲,心下了然。田莊上的獵物,得經幾道手才能到我這里呢?到了我這里,我又向來不管事,怎么沒的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只是這些還是小事,我匆匆對過,叫他走了,又去藏書樓看了看。紫淵被拖走的時候我還擔心過他那只貓,后來找過幾次,根本找不見,青衿說這東西野的很,大約是自己跑了,因而便也沒有放在心上。后來查問了門房,都說未曾見紫淵出過門,倒是進來過一次。門房還說大約是自己忘了,我本就半信半疑,如今在丹州被磋磨這么多次,又想起舊事來,頗有幾分唏噓。紫淵沒有從門上出,但從門上進了,這樣明顯的一件事情。藏書樓鬧鬼,想必鬧的也是這一件?大概這藏書樓,就有如地宮里一樣四通八達的暗道吧。紫淵是從這里出去見了什么人,拿了書上街面上去做了做樣子,回來便走正門了。錯漏這樣多。這處院子久無人打理,亂草叢生,最高的都長到了我的膝蓋處。剛好廚房的人也送來了辣椒水,其中一個拿著幾枚釘子道,“老爺回的匆忙,府里東西都不夠,要不我們出去給老爺買上一些?”“不必了,來幫忙?!?/br>我掏出鑰匙,打開藏書樓的鎖。門軸缺了油,“吱呀”一聲,灰塵隨之簌簌而下。我尋到當年響過的地方,果然看見一處蓋著一層深灰的布。藏書樓久無人來,這布上散下的塵卻薄厚不一,想來暗道就在這里頭。布下有一塊木板,我掀開木板,對身后兩人道,“倒下去!”guntang的辣水,倒下去時一路散著熱氣,不一會下頭就傳來一聲短促的“啊”,也不過就這一聲,隨即一聲悶響。我叫他們兩人將這塊木板封住了,封住了就行,也不必封死,總之今日已有了告誡的意思,不管是誰在用這地道,想必也能消停幾日。隨即叫他們回去,什么不要說。“如果院子里有誰知道了這件事情……”我乜眼撇過他們,當中厲色分明,毫不遮掩,“你們知道是什么下場?!?/br>他們囁喏應下。回了敞月軒,恰好見丁四平要去換值,我一把拽住他,“與我出去一趟,多帶幾個兄弟。”昨夜與丁四平說過,他便已在眾人間做了部署,空下十個人來隨我調遣。此時他快走了幾步,“怎么?”“叫他們看住城中醫(yī)館的郎中和泥瓦匠木匠類的匠人?!蔽抑匦峦炝祟^發(fā),又換了身衣服。與鐘毓等人約定的時間要到了,他們必然是盛裝相待,我也不能太寒酸。丁四平會意,與幾人吩咐了,又問我,“你干什么去?”“鐘毓他們叫我去鴻賓樓吃飯,他們三個人,如今一個進了內閣,一個在鹽運司,還有一個管著奉議司。又是以前的玩伴,總得去一趟?!?/br>我還沒有完全適應京師的氣候,這天氣我看已經有人穿起了單衫,然我還是得穿上夾衣,車里放著大氅,以防變天。我對丁四平道,“你也換身衣服,跟我去一趟?!?/br>“噢?!倍∷钠矫鏌o表情,“搜刮了我的茶膏,還要叫我給你當車夫?”“……”“會武功的車夫可不便宜,你得給我另發(fā)俸祿?!?/br>“吃完了飯去一趟安濟堂,我記得里頭有個顧郎中?!蔽衣赃^丁四平的話,“你的金甲衛(wèi)和你一樣都是直腸子,必然想不到有人會去女醫(yī)館買藥請郎中的?!?/br>“所以你能給我加些俸祿嗎?”丁四平鍥而不舍。“今天早上的飯?zhí)塘?,我得多買些茶來解渴。“……”“加,給你每個月加二兩茶葉,五塊糖?!蔽椅恍Γ霸洛X也算了,湊個零?!?/br>丁四平忽然停下整理著衣服的雙手,看向我,“孟老爺不用變著法兒的捉弄我,屬下可聽不懂什么二什么五什么零的,就覺得老爺也太氣了,打發(fā)要飯的呢?”看著丁四平似當真了,我連忙轉圜語氣,“不過開個玩笑,看把你給急的?;貋砹私o你們一人做一身新衣服,再切兩扇rou,好好改善改善伙食,怎么樣?”“屬下也是開個玩笑?!倍∷钠饺齼上抡靡路?,拉出車來,“老爺不必破費的,只是老爺金尊玉貴的,說出來的話也不好收回。屬下就……勉強收啦,也替那些兄弟們謝過孟老爺。”我眼一橫,只想抽自己個嘴巴子。如今剛回來,我到哪給丁四平弄這么多現(xiàn)錢去?鴻賓樓是新開的酒樓,也是問了那些金甲衛(wèi)才知道了大致方向。遠遠地就看見了鐘毓、劉成武、劉安三人在門口候著,我叫丁四平停車,跳下去,一路拱著手往過趕。也就半年沒見的樣子。鐘毓胖了,顯然婚后過的不錯。他今天是下了大功夫來打扮的,倒不似他往日風格。“我說穿那套攢金牡丹枝的,夫人非說那套小家子氣,硬要叫我換了這身翡色帶翠云紋的。”鐘毓見我眼中詫異,帶了幾分寵溺抱怨道。“還是這身好?!?/br>我笑了笑。“男子紋飾多了終究累贅,這套干凈,也大氣。與頭上這頂白玉冠也搭,看著清貴的很,尊夫人眼光果然不錯?!?/br>這么一說他們才想起來我原是這些人中最早有夫人的,如今卻也沒了,提夫人這一茬到底不合適。鐘毓自知說錯了話,劉成武連忙接過來,“游新瘦了,也黑了不少。”“是啊。”劉安也嘆,“氣度上瞧著,有七八分像明大人了?!?/br>“也不單單是像明大人?!辩娯褂纸拥?,“以前我只在看見我老爹的時候心里發(fā)憷,后來進了內閣,看見方大學士也發(fā)憷。我以為瞧見圣上也要發(fā)憷的,誰曉得圣上竟要和藹些?反倒是鳳相,真真兒是嚇到我了?!?/br>“不是說鳳相脾氣最好嗎?”劉安問道。“好什么?鳳相罵起人來,十個明大人都頂不住?!?/br>鐘毓大吐苦水,說完了,看向我,“方才看游新,還以為看到年輕時的鳳相?!?/br>鳳相年輕時,他們各家都是權貴,自然曾經見過。只是他們說他們的,拿我與鳳相年輕時相比,到底不妥,于是我摸著肚子道,“咱們中午吃什么?”“這家后廚新獵來了鹿rou?!?/br>劉成武要攬我的脖子,頓了頓,還是把胳膊搭在了劉安的肩上。“游新必然沒有吃過。”鹿rou。我忽然想起衛(wèi)欒,想起那座高臺和高臺旁捆著的年輕女人。胃里一翻,險些吐出來。他們見我臉色不好,他們忙止住話頭,“這是怎么了?聽不得rou……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