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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將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60

分卷閱讀60

    丹州的茄丁,大人嘗嘗?!?/br>
一段飯倒也和樂,只我身旁的余縣令不時地蹙眉,似想與紀(jì)信說什么,卻總被紀(jì)信一眼給噎回去。于是他低頭扒菜,心不在焉,我也總想著五仙縣里那些人,同樣心不在焉。

喝多了茶,告罪去如廁,恰余海也出來醒酒。

我在他身后站了站,隨即出聲,“余縣令,你怎么站在這里,仔細(xì)一會兒回去罰你的酒。”

“孟大人?!庇嗪;剡^神來,連忙踅身對我一揖,“心里有些事,總吃不安穩(wěn)?!?/br>
“說來我們一行從落鷹山下來,經(jīng)過的就是五仙縣吧。”我往前幾步站在了余海身邊。丹州的冬天雖不像京師那樣嚴(yán)寒,但總還是帶了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每一寸風(fēng),沿著肌膚的紋理,一點點滲進(jìn)去。我抱了抱胳膊,“不過時逢日暮,心里又急,來不及細(xì)看。”

“從落鷹山到平湖郡城確實要路過五仙縣。下官因著縣里事務(wù),一早便趕到了郡城,未曾去迎,是下官失誤?!?/br>
余海錯開一步,顯然并不把我當(dāng)做一個可信賴之人。

“本官來時路上,雖不曾瞧仔細(xì),但見許多老弱之人都被關(guān)在縣城北邊的一處院子里?!蔽义浂簧岬睦^續(xù)往余海那頭靠了靠,這人該是個干實事的,與只會喝酒算政績的節(jié)度使和那些郡守們不大相同。這人身上有與明誠之一樣的氣質(zhì):為天下百姓請命,雖千萬人吾亦往矣的孤絕,故而我對他十分有好感。

“前些日子縣里忽然有了溫病?!?/br>
余海見我多少知了一些情,無法,只得和盤向我托出。

“原先只道與往日疫病并無不同——大人想必也知道,丹州每逢年下,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溫病,開了春天氣暖和過來便會好轉(zhuǎn)。”

冬春之交多病,不單丹州,京師也是如此。

我點了點頭。

以往到了這個時候,京師就開始發(fā)放預(yù)防疫病的藥品了,便是官府不準(zhǔn)備,也有世家大戶搭棚散藥。

“起先只有一戶人家,那戶男主發(fā)熱三日才去府衙領(lǐng)了藥,只是吃了不見好,整個右眼都腫了起來,另請了郎中去看,也說是溫病,只耽擱了時日。抓了幾次藥,按照郎中的囑托內(nèi)服外敷,反而更重了?!?/br>
余海蹙眉,“下官知與往常疫病不同,便連夜將他挪到了北邊那處院子里,不想還不過幾日,縣城中老弱之人,竟有一半都添了這樣的癥狀!不過區(qū)區(qū)幾日,死者也有半數(shù)之多了!”

余海說完了,嘆了一口氣,“縣里疫情無法控制,下官哪里敢瞞著上頭?只是實在討不到紀(jì)大人示下。除了將染病之人移在一處,限制活動范圍,城中各處散藥焚艾之外,下官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br>
果真是瘟疫?

“若是瘟疫,且無法控制,怎的不封了五仙縣隔絕人員往來?”我多問了一句。史上記載的幾次瘟疫都是封城后再行處理的,而我在福州與京師的幾年,從未遇見過瘟疫。

“若封城勢必會引起惶恐,紀(jì)大人雖無其他示下,但特意與下官強調(diào)過,臨近年關(guān),平湖郡乃至丹州,絕對不可有不好的消息傳出來?!?/br>
余海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大人,您可有法子兩全?”

話音未落,天際忽然炸開了一道雷,似滾輪一般一直碾到了我們立身之處。

這一聲雷沉悶而綿長,足將一整年的能量都釋放了出來。

我回過頭,卻見余海那張憔悴的臉在聽見雷聲后愈發(fā)蒼白,“臘月打雷黃土堆……余某還在這里求什么法子,只怕這一次疫情是沒那么容易過去的?!?/br>
第46章

回了宴上,我與余海都悻悻的,賈淳青瞧見,在言語間幾次試探,確定不是因為余海的直性子沖撞到我后,方才對紀(jì)信耳語了幾句。接著,唐代儒也湊過去,不知道都說了些什么后,紀(jì)信忽然起身對余海道,“余公子,你隨我來。”接著紀(jì)信又對著諸人一笑,“衙里有急事,唐老爺和幾位大人先吃著,下官與余公子去去就來?!?/br>
唐代儒點頭,“自然是公務(wù)要緊,你快去罷?!?/br>
紀(jì)信一走,賈淳青便代了紀(jì)信招呼眾人,我正吃了一口茄子,賈淳青四處敬酒,方靜忽然笑了一聲。

若我記得不錯,這似是這位方大人第一次出聲。

他一笑,就連唐代儒也停了筷子,“方大人笑什么?”

“下官笑這茄子?!狈届o將筷子擱在筷枕上,恭敬道,“剛剛孟大人出去更衣,想來未曾聽見這茄子的做法。這道蔬鲞茄丁是先隨雞胸rou腌了,再用雞骨湯細(xì)煨,煨出來了后又得用雞蛋液裹著面粉去炸。下官見孟大人吃的粗糙,生恐糟踐了紀(jì)大人一番心意?!?/br>
這話雖是笑著說的,但絲毫不留情面。

說我粗糙也就罷了,話里話外隱隱還有著看不起紀(jì)信的意思。

紀(jì)信與唐代儒的關(guān)系大家都瞧在眼里,方靜當(dāng)眾說紀(jì)信如何如何,就好比當(dāng)眾給唐代儒沒臉。雖然語言并不多么尖銳或是刻薄,但微妙的是,就在方靜開口前一刻,唐代儒剛剛與賈淳青說這蔬鲞茄子做的沒有味道。

雖是私語,但人不多,故而人人都聽得見。

方靜自然也聽見了,如今他這一句話,叫賈淳青應(yīng)也不是,不應(yīng)也不是。

趙士琛見狀,連忙笑著解圍,“如今孟大人倒是知道了,怎么,你想叫孟大人吃個茄子還品出花兒來?”

“氣吞萬里之人,怎能在區(qū)區(qū)一條茄子上下這些微末功夫。”賈淳青回過神來,接著趙士琛的話,又斟滿了一杯向唐代儒敬酒,笑嘻嘻道,“唐老爺,今日您是主座,您給評評下官說的對是不對?”

有人搭著高臺解圍,唐代儒自然沒有不接的,于是他亦自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了,“賈公子說得對。”

被方靜這一打岔,這頓飯也了無趣味了。眾人又吃了幾口,紛紛以夜深了回不去郡守府衙為由告辭,唯唐代儒對我道,“論理孟大人是本官屬官,該隨本官回節(jié)度使府的,只是今夜晚了,紀(jì)信亦有了安排,你便先在平湖郡里歇一歇?!?/br>
我正要點頭稱是,唐代儒又道,“高士雯如今也在平湖郡,明日賈淳青會帶你與他先行交接,三個郡里都去一去、點一點。”

賈淳青拱手,“有紀(jì)大人與下官在,老爺放心便是?!?/br>
“紀(jì)信與你,本官都是放心的。”

我們?nèi)顺隽碎T,方靜與趙士琛各牽了馬往不同方向去,唐代儒看了方靜一會兒,又對賈淳青道,“只是這個方靜,真是個刺兒頭,高士雯與他又不清不楚?!?/br>
“如今孟大人新任鹽運司使,唐老爺還擔(dān)心什么呢?!?/br>
兩人話里話外已然將我當(dāng)成了自己人,我喝了酒,本有些暈乎乎的,如今聽著兩人在商議什么,忽然想起了隨我一同來赴宴的丁四平,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