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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給我包了一盒紅豆羊乳餅,我有些愕然,小二卻道是方才那位大人吩咐的。我領(lǐng)了范御史的好意,也知道他是要我拎著這餅去向芳芳求和。家長里短之事,范御史是個中好手,但他哪里曉得,我與芳芳之間,根本不是單純的婦道人家鬧別扭。更何況,我雖心虛,但并不打算因為這事向芳芳低頭。剛進府門沒幾步,門房又追過來,“大人,方才茗蘭居的趙夫人來過,此時已經(jīng)走了?!?/br>好巧不巧,才與范御史說過趙家的事。我在心里掂了掂,還是停下來去敞月軒的步子,掉身去了迎雙閣。芳芳正在窗下看書,幾上一只白凈瓶,插了兩枝野花,倒也有些趣味。核桃和杏仁守在門外,見我進來,福了個身便要走,倒是憫枝端著一壺茶來,見是我,挑眉一笑,將那茶塞在我懷里,朝著芳芳的身影努了努嘴。我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咳了一聲。芳芳聽見聲響,合了書轉(zhuǎn)過來,神色依舊是淡淡的,“你回來了?!?/br>但我分明又于故作冷淡間看到了意外之喜,于是便也沒有那么尷尬了,我親自斟了一杯茶給她,算是賠罪。“今日與范御史在怡寧茶樓稍坐,帶回了些紅豆羊乳餅。”我本想叫憫枝去拿,只是想到昨夜又有些心虛,便胡亂叫了核桃去取。“范御史說這餅搭著‘雪里青’好吃些,你得了空也嘗嘗?!?/br>“嗯?!?/br>芳芳應(yīng)了一聲,就著我的手喝了一口茶。這本該是夫妻之間最正常不過的行為,我卻有些別扭。于是我將那盞茶放在芳芳手側(cè),“別在窗下看書,仔細壞了眼睛。”“嗯?!?/br>剛有些緩和的氣氛又開始尷尬了起來。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芳芳似也不打算再與我多說,我只得沒話找話道,“今夜膳食做清淡些,這幾日吃膩了,熬點荷葉粥就好。”“嗯?!?/br>這樣冷淡,便是我再刻意,也實在找不出話來了。“大人,外頭來了人,此刻正在九曲連觴候著?!睉懼σ宦曂▓笕缇任矣谒穑腋裢飧兄x的看了她一眼。“是誰?!?/br>不管是誰,先逃了這迎雙閣才是正事。“是若白公子?!睉懼ξ恍Γ按笕说暮扇~粥還要么?”第13章若白。陡然聽見這個名字,仿佛我心里見不得光的哪處被捅了個窟窿。于是我腳步頓了頓。至今我也沒弄明白若白之與我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只是,想起若白,便覺茶飯無味,天地失色,此刻所在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拼了命的要尋出哪怕只是與他有那么一丁點兒的聯(lián)系。“大人?”憫枝笑意愈濃。“要,廚房熬好了,我叫青衿去取?!?/br>我清了清嗓子,臨出迎雙閣的大門時,又轉(zhuǎn)頭對憫枝道,“告訴……夫人別看書了,現(xiàn)下里天闊云朗,風(fēng)清氣舒,叫她出來走走罷。”憫枝一疊聲的應(yīng)了。我總覺得叫芳芳夫人很別扭,但一時半會又想不到該稱呼什么,對著下人叫芳芳似乎顯得不尊重了些,直接叫她的話,好像又有那么點生疏和冷漠。畢竟是新婚夫婦,雖不能蜜里調(diào)油,也該和睦相敬才是。看著憫枝回去了,我方才整了整心思,提步往九曲連觴走去。若白依舊只帶了一個小廝,是我見過幾次那個。之前問了名字,仿佛是叫“修語”的,此刻正恭謹(jǐn)斂眉站在若白身后。若白依舊坐在上次他坐的那個位置,只是先前那密密匝匝的荷葉,此刻已枯了不少。大約是青衿懶散的緣故,聽聞旁人池中是不會有枯荷的,一但葉邊有些微蜷曲發(fā)黃,便會將那葉子剪下來。又讓若白見笑了。這么一想,臉上便微微有些發(fā)燙。若白似乎很愛天青色,幾次相見,他都是天青色的廣袖長披,衣褶如水,便是不動也能蕩漾出別樣風(fēng)姿來。我看的有些呆了。直到修語見了我,出聲提醒,若白方掉轉(zhuǎn)過頭,走來對我一揖,“大人,若白失禮了。”“公子哪里話?!?/br>我扶住若白,鬼使神差的想要捏一捏他的手腕。也不過幾日未見,今日猛一照面,竟覺得他瘦了不少。若白本就清減,如今再瘦,便只剩羸弱了。我有些心疼,忙讓他坐下。此刻細細打量,才發(fā)覺他容色也憔悴了許多,眼周泛紅,似是哭過。如此,我更心疼了。“這是……”“讓大人見笑了?!?/br>若白微微側(cè)首,修語領(lǐng)命,退去了一邊。此刻,此處天地,我與若白如斯親近,只需一抬頭,便可探盡所有芬芳。靜坐了半晌,不知何處回來的青衿終于送過來一壺茶,是鳳相那日送我的“須盡歡”,自帶回來,我還未喝過。今日若白到訪,青衿倒是格外有眼力勁兒的上了此茶,我贊許的看了他一眼,“過會兒去迎雙閣端些荷葉粥回來,吩咐廚房再做些和胃健脾的飯菜?!蔽矣挚戳巳舭滓谎?,見他并無異議,于是繼續(xù)對青衿道,“做好了就送來九曲連觴,我今日與若白公子在此處多坐一會兒。”青衿點了點頭,與修語站在了一處,兩人相對站著,一人恭謹(jǐn)一人端方,倒也有些趣味。不過是略一走神,我回過頭時,恰聽得若白道,“大人可知道朱雀街上新開的滁暮館?”我自然知道。且不論昨夜小劉大夫剛剛提過,近些日子來這滁暮館的名氣著實是大了些。我雖不曾涉足這風(fēng)月場所,可也聽旁人提起過這滁暮館的好來,滁暮館又分滁西與朝暮兩處,滁西中是妓子,朝暮處便都是如若白樣的小倌。最好的卻是無論在滁西還是朝暮,無論你有什么樣的癖好,都總能尋得可應(yīng)承你所有癖好的人。若白是棲霞館的魁首,為免去打廣告的嫌疑,他是不能提起滁暮館的。“大人也知道若白處境,雖在王府,卻身不由己?!?/br>若白這一說,我也隱隱猜到一些。他本是尹川王形影不離的心頭寵,如今面容憔悴眼圈通紅的來找我,又說出滁暮館來,必然是尹川王又眷上了滁暮館中的哪位,直接帶回府了。只是若白身處風(fēng)月之中,看慣了世情往來,又豈會連這些通透都沒有?“他叫楚意?!?/br>若白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望向荷塘。“若白從來都不是個玲瓏人兒,認準(zhǔn)了便滿心滿身地撲上去。若白自知身份低微,王爺又慣好流連于此,故而若白從未過問。只是那年初識王爺時,王爺曾對若白說他雖混賬,卻絕不會帶旁人回府。能與王爺回府的,只有若白一人?!?/br>我不曾見過尹川王,但從若白的只言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