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爾，梁嶼又問，這是陪伴老師度過青春期的歌嗎？

謝潮聲認(rèn)真地想了想，很不解風(fēng)情地否認(rèn)了。他說這是他小時候的歌，當(dāng)年還是個小毛孩，哪里聽得懂這種雋永的情歌。

梁嶼問他，現(xiàn)在聽懂了沒？謝潮聲故意逗他，說還是不太懂，勞煩他這個學(xué)生來教一教老師。梁嶼那時候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滿口答應(yīng)下來。再然后，就又是一場回想起來都會臉紅心跳的情事了。

“愛是折磨人的東西

卻又舍不得這樣放棄”

謝潮聲驚覺，原來他們已經(jīng)有那么多可以回憶的往事。包括從這一刻開始的每分每秒，都將成為可供追憶的過去。

隔天，謝潮聲起得很早，并且將還在熟睡中的梁嶼也叫醒了。梁嶼打著哈欠問為什么起那么早，謝潮聲讓他坐好，把要穿的衣服逐件往他身上套。梁嶼笑得東倒西歪，然后乖乖地舉高手臂，方便謝潮聲給他穿衣服。

“老師好像把我當(dāng)成小孩子了。”梁嶼嘟囔道。

謝潮聲沒說話，找來一雙棉襪，從襪子口卷起來。梁嶼配合地抬高小腿，謝潮聲蹲下來，抓住他的腳踝，襪子剛要套進(jìn)去，梁嶼忽然壞心眼地踢了他一腳。

謝潮聲在梁嶼腳背上拍了拍，說了句“不聽話”，然后他做了件梁嶼意想不到的事——他低下腦袋，摁住作亂的那只腳，在腳背和腳底板上各親了一下。

梁嶼的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謝潮聲還想繼續(xù)親，他立即往后退，小腿也倏地收回來。

“老師，臟，你怎么可以親那里？”梁嶼支支吾吾道。

謝潮聲說：“哪里臟了，昨晚是我給你洗的澡。”

腦海里自然而然浮現(xiàn)出某些畫面，梁嶼猛地甩了甩腦袋，在謝潮聲揶揄的目光下，小聲地罵了句“老師混蛋?！?/br>
謝潮聲只是看著他笑，并沒有接話。

出門時謝潮聲把門反鎖了，梁嶼掏出口袋里的鑰匙，得意地晃了晃，道：“這次我記得帶鑰匙了?！敝x潮聲盯著他手里的那串鑰匙，好一會兒才勉強(qiáng)扯了扯嘴角。

謝潮聲提前叫了出租車，梁嶼沒有問他要去哪，上了車就靠著他的肩補(bǔ)眠。司機(jī)稱最近不少路段都在升級改造，他們需要繞路而行。謝潮聲“嗯”了一聲，扭頭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梁嶼。

原本正常車程不會超過二十分鐘，然而現(xiàn)在開了將近半個小時，司機(jī)看著前方堵塞的路段唉聲嘆氣。謝潮聲看了眼時間，上午10:57分，梁嶼抱著他的胳膊睡得香甜，神情放松而愜意，對于他們將要去的地方毫不知情。

11:20分，抵達(dá)下一個路口，紅燈。司機(jī)說接下來準(zhǔn)是一路紅燈，謝潮聲看著車窗外逐漸變得熟悉的街景，再次低頭反復(fù)確認(rèn)時間。突然間，他抬頭道：“改去汽車站?！?/br>
“確定嗎？”司機(jī)問，謝潮聲看著身旁梁嶼熟睡的臉，回答道：“確定?！?/br>
去汽車站倒是一路暢通無阻，下車前謝潮聲把梁嶼叫醒，梁嶼睡懵了，睜開眼睛習(xí)慣性摟住謝潮聲的脖子，下巴在他肩窩里蹭了蹭。謝潮聲拍拍他的背，空出一只手付了賬。司機(jī)感嘆道：“你們兄弟倆感情真好?！?/br>
謝潮聲笑了笑，梁嶼卻扭過頭，認(rèn)真說道：“不是，我們不是這種關(guān)系?！?/br>
下了車，梁嶼看到人潮擁擠的汽車站有些茫然，謝潮聲主動牽起他的手。梁嶼眨了眨眼睛，看著謝潮聲的臉，看到他僵硬的嘴角、努力扯出的怪異的笑，以及不知為何顯得異常難過的雙眸。

心里沒來由的慌，梁嶼雙手反握住謝潮聲的手，問：“老師，我們?nèi)ツ模俊?/br>
謝潮聲動了動嘴唇，仿佛終于下定了決心：“我?guī)阕摺！?/br>
售票大廳電子顯示屏上的車次信息不斷更新，梁嶼挨著謝潮聲坐，看著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扛著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返鄉(xiāng)人群。

“老師，他們都去哪？”

謝潮聲劃拉手機(jī)屏幕的手一頓，梁嶼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看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老師你看，他們都是去哪的？”

“回家，快過年了大家都趕著回家?！?/br>
“那我們呢？”梁嶼問道。

“你想去哪？”謝潮聲看向梁嶼。

梁嶼把腦袋湊過去，看著謝潮聲手機(jī)里的購票頁面，目的地那一欄赫然是空的。他戳了戳屏幕，隨便選了個目的地，頁面跳轉(zhuǎn)出現(xiàn)所有車次信息。梁嶼指著最近一班車，語氣輕快道：“老師這一趟車，半個小時后發(fā)車，我們就去這個地方好不好？”

謝潮聲沒回應(yīng)，梁嶼又再問了一遍：“我們?nèi)ツ莾哼^年好嗎？”

“老師不說話，我就當(dāng)答應(yīng)了?！绷簬Z奪過謝潮聲的手機(jī)，輸入兩人的信息準(zhǔn)備買票。謝潮聲按住他的手，梁嶼歪頭道：“老師如果不喜歡那里，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漠河怎么樣？還是老師喜歡暖和一點(diǎn)的地方。”

謝潮聲壓下喉嚨的酸楚，撫著梁嶼的腦袋：“乖，我們回家好嗎？”

哽在喉頭的那兩個字像是終于尋到了合適的機(jī)會，謝潮聲又重復(fù)了遍：“我送你回家?！?/br>
“好不容易才出來一趟，我不想回去?！?/br>
梁嶼撇了撇嘴，心情跌落到谷底。他并沒有仔細(xì)分辨謝潮聲話里的含義，也不知道“送你回家”和“我們回家”究竟有怎樣細(xì)微的差別。

“老師，沒得商量嗎？”梁嶼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他碰了碰謝潮聲的胳膊，想讓他看看自己。然而當(dāng)他湊近看謝潮聲的臉，驀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眼圈似乎有點(diǎn)紅。

梁嶼無措地看著謝潮聲，謝潮聲忽地傾身吻住他，他們在人來人往中接吻。

唇分時，謝潮聲說：“等下次，下次我一定帶你去?！?/br>
回去的路上，天色變得陰沉沉的，梁嶼扒著窗戶看外面的街景，謝潮聲揉著他的后腦勺：“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br>
“會下雨嗎？天氣預(yù)報沒說有雨?！彼?，梁嶼惦記的仍是會不會下雨，他還是沒有問謝潮聲他們要去哪。不管去哪他們都會在一起，這段時間以來他逐漸把這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沒有過哪怕一秒鐘的懷疑。

下午1:59分，謝潮聲最后看了看時間。

昨天梁父給他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必須把梁嶼送回家。他不記得自己答應(yīng)了沒有，但是他想，他總該做一件正確的事。

下車后，梁嶼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他正站在自己家樓下。

“老師，是來家訪嗎？”

謝潮聲搖搖頭：“家訪已經(jīng)結(jié)束了?！?/br>
“那是為什么？”梁嶼下意識去握謝潮聲的手，謝潮聲的手暖烘烘的，天氣越冷他越離不開這樣的溫暖。

謝潮聲把他的手揣進(jìn)口袋里，囑咐道：“少碰冷水，晚上用熱水泡腳，睡覺不許踢被子。還有不許喝太多冷飲，正餐必須好好吃飯，不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