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都被翻開了眼皮正對著財神爺，由大到小擺放地整整齊齊。經過一夜，供桌上的血跡已然干涸，然而撲鼻的血腥味卻并未散去，這個場景當真是恐怖又詭異。

“有沒有其他財物損失？”齊耀輝又問。

“沒有?！焙侮牴麛鄵u頭，“除了大門，每間辦公室的門鎖都好好地鎖著。所以我推斷，兇手來這一趟應該就是為了放這幾個人頭。放完，他就走了。”

“有沒有腳印或者血跡之類的？”齊耀輝問道。

“初步調查，沒有。當然，我們還會再進一步細查。”何隊輕輕搖頭。

“也沒有監(jiān)控？”齊耀輝無力發(fā)問。

何隊微微一笑，半是嘲諷半是無奈地答：“這種背景的公司，說不準會有什么違禁品要運，怎么會裝監(jiān)控？”

齊耀輝又低頭揉了揉眉心，最后問道：“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施邦誠的座駕？黑色的車子，車牌號是HC-S62258。”

何隊仍然搖頭。

“行吧！”齊耀輝無奈一嘆，“何隊，這里就交給你了，物證線索匯總好，跟年知非交接。”

“沒有問題。”何隊迅速應聲。何隊跟興川支隊的費隊可不一樣，半島區(qū)的案子一向很多，能夠少一件事，何隊是求之不得。

“小丁、小李，去請姜天華跟我們一塊回總隊?！饼R耀輝又是一聲令下，這便走了出去。

所謂的交接工作其實很簡單，因為干活的都是別人。半島區(qū)的刑警正忙著給幾個人頭拍照，痕跡專家則趴在大門上檢查門鎖，何隊已經趕了出去正在彈壓那些徹底群龍無首的古惑仔，現場看起來最清閑的三人就是兩位穿著白大褂的法醫(yī)和年知非。并且兩位法醫(yī)一會還要給幾個人頭做簡單的檢測，年知非卻只有抄著手等待交接而已。

眼看這么干站著也不是個事，年知非干脆四下轉了轉。這間鴻義商貿公司地理位置相對偏僻，但占地卻極廣，主要是有大量的倉庫和堆場占去了公司絕大多數的地皮，而辦公樓卻只有年知非現在所處的這棟三層樓面。辦公樓十分老舊，外墻的涂料都已陸續(xù)開始剝落。

公司底樓的格局與一般的公司也有所不同，客人進門后迎面見到的不是美麗的前臺小姐，而是那尊正對大門的財神爺。偌大的接待大廳里，除了這尊財神爺，房間內還安放著轉運球、蟾蜍、貔貅等象征招財納福的大型裝飾品，墻壁上掛上了彩帶和紅燈籠，教人錯覺這不是公司的接待大廳，而是哪間求財祈福的廟宇。

至于前臺小姐的位置，則在接待大廳隔壁的小房間。移開玻璃門，前臺的辦公桌正與財神爺平行，辦公桌上的電腦至少得是十年前的款式。而除了這張辦公桌，小房間內還配置了茶幾和沙發(fā)，顯然是待客所用。

年知非看了眼沙發(fā)擺放的位置，又扭頭看了看財神爺，忽然舉步繞過茶幾，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果然，從這個角度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財神爺和五個人頭。年知非將身體挪進沙發(fā)最深處，靠在沙發(fā)背上，疊起腿，俯瞰接待大廳。

——如果我是那個兇手，做完這所有的事，這一刻，我在想什么？

“師傅，你看。”注意到年知非這一系列異常舉動的年輕小法醫(yī)即刻捅了捅身邊師傅的胳膊。

中年法醫(yī)下意識地循聲回望，只見年知非一手扶著沙發(fā)扶手，一手擱在大腿上，兩腿交疊坐地極深。這分明是個放松的姿態(tài)，可他卻神情冷峻鋒芒畢露。接待大廳里亮起的燈光將他劈成了兩半，大半的他潛匿在了黑暗之中，唯有一小半的他露出了小半張臉和一只眼正靜靜地看著大廳，猶如一頭安靜潛伏的野獸，睜著如燈籠般的獸眼，正在暗處窺視著自己的獵物。冷靜、沉穩(wěn)、耐心、不動聲色，可但凡出擊必然是一擊必殺，絕不留情。

不知為何，中年法醫(yī)只覺心底一陣寒氣上涌，竟教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兩步。若非看清楚了年知非身上的制服，只怕他就要叫同事去查對方的身份證了。

然而，下一秒，年知非就抬手撐住額角，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于是，一瞬間，魔法消失，留下的仍是那個雖入職不久但滿腔熱血、一身正氣，可性格軟萌的好警察。

——完全感受不到！

年知非從來都理解不了，那些行兇者究竟能從殺人這種事里獲得什么快感？尤其，連老人和孩子也不放過；更尤其，殺了人還要砍下頭，還要供在財神爺的面前？這特么究竟是一種怎樣變態(tài)的恐怖行徑？

——這兇手，腦子有病吧？而且，不是罵人的“病”，是真有病的那種精神?。?/br>
年知非長嘆一聲，松開兩條腿，腰肢放松，整個人跟一張餅似的攤在沙發(fā)上四下一望。下一秒，他就見到了他腳下的一張已被拆開的塑料糖紙。他整個人微微一怔，慢慢、慢慢地滑跪在地板上。他兩手撐著地面，彎下腰、低下頭，仔細地觀察這張?zhí)羌垺?/br>
藍色的塑料包裝紙，上面有白色的三個英文字母“VIC”，那曾經是他吃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喉糖。

年知非雙瞳微縮，下意識地伸手摁住咽喉，隱約錯覺咽喉的干澀刺痛仍緊緊纏繞著他。他想吞咽一口口水緩解一下，可卻口干舌燥，竟是無論如何都辦不到。過了一會，他顫著手摸出手機打給蘿卜。“喂？蘿卜……咳咳，是我，年知非?？龋∈沁@樣，你還在案發(fā)現場嗎？……那好，你能去看看現場有沒有一張藍色的喉糖包裝紙嗎？上面有‘VIC’三個字母?！?，我等你?！?/br>
年知非沒有起身，而是倚在沙發(fā)邊原地跪了莫約五分鐘，全身無力、心懷忐忑。

五分鐘后，電話那頭終于傳來了蘿卜的回答：“喂，年崽，在聽嗎？”

“我在，你說?！蹦曛羌泵貞蓞s嗓音嘶啞不似人聲。

“我找到了，在女兒的房間里?！?，這不是給孩子吃的糖？”

“……我這邊也有一張，應該是兇手留下的?！蹦曛侵挥X心臟緩緩下沉猶如沉入了深深海底，剛說完這句，手機自指間猝然滑落。

第48章分析

兩個小時后，蘿卜與年知非先后辦完交接回到總隊。兩人將相關資料交代給法醫(yī)和技術部門,這才剛走進辦公室,迎面就見著齊耀輝手里拿著兩份口供從自己的獨立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回來了？事情都交代好了？”

“都交代好了,張醫(yī)生說最遲后天出尸檢報告。技術那邊更快,小汪說明天就能出報告?！碧}卜歡快地答話,顯然兄弟部門的工作效率她還是很滿意的。

齊耀輝可沒蘿卜那么樂觀，技術部門的工作效率視乎他們的工作量而定,明天就能出報告就說明收集到的線索太少,這對破案非常不利。當然,齊耀輝干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