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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丁只是澆水修剪,但也功不可沒。李寄星沒等肖華反應(yīng)便把人扯進(jìn)了辦公室,接下來他在老教授和肖華震驚的眼神中解釋了那份未署名劇本的來龍去脈。不知不覺中李寄星握緊了肖華的手,似是鼓勵地說:“你要不要跟孫老師說一下,你為什么寫這個劇本?我的解釋有可能背離你的原意?!?/br>“每個人都自己的解釋,我不應(yīng)該用創(chuàng)作者的身份去干涉別人的看法?!毙とA搖搖頭,抿了抿嘴唇看向老教授說,“謝謝……孫老師,能被看到就很好了?!?/br>“你剛剛的話對了一半?!睂O教授點頭笑道,“對于懂的人來說,你多干涉自然不美,但觀念也是需要被闡釋的,演員和導(dǎo)演需要了解這些,作為一個編劇,你還是需要一些引導(dǎo)性的表達(dá)……言語傳達(dá)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多方面補(bǔ)足會更好?!?/br>“你叫肖華是吧?”孫教授推了推眼鏡,拍拍劇本的封面說,“你和寄星都是天才,一定會成為未來中國電影界閃耀的星?!?/br>但沒有人看到那么一天,或許那一天永遠(yuǎn)不會到來了。“我本來可以不是這樣的‘肖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肖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懷揣著滿腹的驕傲,等著李寄星獲獎回到大陸,他等著那人在頒獎典禮上說出自己的名字,可是等來的只有警察。監(jiān)獄十二人一間,新來的必須睡廁所。有人來參觀的時候,必須抱著頭擠在cao場一角,遮住自己罪孽深重的臉,不被他人看見。沒有鉛筆,沒有書,熬到星子升起,在絕望和疑惑之中睜眼到天明。他的驕傲在疼痛中死亡,一點一點消耗殆盡。肖華想起過李寄星,他引以為傲的劇本怎么會帶來這個結(jié)果呢?在深夜他慶幸李寄星去往了“法外之地”,但又抱怨為什么這個人從此銷聲匿跡。探監(jiān)的人除了銀裴秋居然還有江行云,那人坐在玻璃外,紅著一雙眼看向形銷骨立的肖華:“我一定,一定會把你弄出去!”“出去?”“對,你不該在這里?!?/br>“那我該在什么地方?”“……你該在書房寫作,你該發(fā)光發(fā)熱,你是最有天賦的編劇,我們以后還可以合作!”“我做錯了什么?”他定定地看著狹小的窗戶,這里連廁所都沒有遮攔。沒有隱私,沒有自由,好像從前的一切都被這座鋼筋水泥之林埋葬。肖華的眼睛喪失了生機(jī),他抽動嘴角,渾身顫抖地問:“為什么是我?”那部電影有什么錯呢?意識形態(tài)?價值觀?影射這種言論完全是無稽之談,可墻倒眾人推,甚至有“圈中好友”出庭指證,放出聊天記錄:肖華說政治是藝術(shù)的墳?zāi)?。那么監(jiān)獄會變成自己的墳?zāi)箚幔克桓蚁?,一想這件事,就想掰斷牙刷扎進(jìn)自己的脖子。出獄那天他拎著包走出鋼鐵大門,三道門在眼前敞開,外界的天卻并不明亮。父母以自己為恥,愛人不知所蹤,只有江行云夾著煙靠在車邊,沖上來狠狠抱住他:“兩年了,校花兒!兩年了!”兩年可以發(fā)生很多事,比如風(fēng)波之后銀裴秋開始嘗試短片拍攝。兩年之前江行云的電影斬獲金馬獎,如今早已是炙手可熱的新人導(dǎo)演。但這史書上不會有他和李寄星的名字,沒人記得一個被捕的編劇和一個潛逃的導(dǎo)演。他渾渾噩噩過了好些年,每天一睜眼邊想提筆寫東西,可一拿到筆,身上在牢里留下的傷便會開始痛。藥石無醫(yī),只說是心病。重新提筆的契機(jī)也是因為李寄星,那人似乎在美國取得了不小的成就。肖華偶然問了一句,江行云臉色頓時暗了下去:“我聽朋友說,他結(jié)婚了?!?/br>“那就好?!?/br>疼痛伴隨靈感蜂擁而來,每一筆下去皆是血淚。望帝變作杜鵑之后會知道嗎?知道杜鵑啼血會死,但仍然奮力哀嚎。大概是因為那是他的家國,那是他的使命,哪怕是飛蛾撲火,將生命燃燒殆盡也在所不惜。但他本來可以不是這樣。他的生活不應(yīng)該是這樣。肖華經(jīng)常做夢,他夢到當(dāng)年打開門,看到抱著金像獎的李寄星。他夢到兩個靈魂相通的人徹夜討論劇本,只有在夢里他才感覺得到——原來自己曾經(jīng)活過。現(xiàn)在的每一秒都是沒有希望的地獄,為了拍攝自己的劇本,江行云多方游說,最后居然說到自己這里來了:“這個不能拍,你知道吧,它太小眾了?!?/br>“如果出了監(jiān)獄我還需要戴著腳鐐跳舞,那出來有什么意思?”肖華冷笑一聲,“不拍就不拍!”江行云怔了一下:“你在監(jiān)獄里能跳舞嗎?”那個夜里他夢到成都的竹子全開了花,熊貓饑餓難耐,啃掉了工作人員的手。韓小瑩打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和江行云商量著要不要搬新家。那會兒家里已經(jīng)接受這個“患難與共”的男友,父母一把鼻涕一把淚,感謝江行云沒有放棄他。仿佛自己有罪,仿佛自己和李寄星都是罪人,而接納自己的人正是江行云。不乏有人說他倆恩愛,不過是恩大于愛,肖華很清楚,江行云和他之間永遠(yuǎn)不可能相交——他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對不起?!?/br>“……”“本來就不該是你去坐牢的。”“……”“她只是想看一看!”“……”“你不相信我嗎?我這么多年做的這些,為什么在你心里一點分量都沒有呢?”“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啊?!毙とA躺在病床上,兀自嘆了口氣。李寄星的臉已經(jīng)顯得陌生,可感覺終究不會變,一靠近,肖華仿佛熟知了空氣里溫度的改變。他咳了好幾聲,任由男人拂去他臉上的眼淚:“我……不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了。如果我當(dāng)時在監(jiān)獄里自殺成功……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如果我當(dāng)時回到國內(nèi),說不定還能關(guān)進(jìn)同一個監(jiān)獄?!崩罴男呛莺萆攘俗约阂欢?,“但是我怕啊,肖華,我怕?。∥乙窃缫稽c,早一點……我太害怕了,怕你真的愛上別人,怕你覺得我不夠好。”危急時刻,誰都是利己主義者。肖華瞇上眼睛,他不再做夢了:“陳樺死之后,我想過自己的墳?zāi)箷鞘裁礃幼?。想過墓志銘要寫什么,想到家屬欄要寫誰的名字……咳,但是我竟然才發(fā)現(xiàn),我們早就已經(jīng)死了?!?/br>他們已經(jīng)被埋入了名為社會的黃土,物欲扼殺了堅持、瘋癲和才能。妥協(x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