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
下從下往上看,一張紙落在他的臉上,他知道,他弄丟了他的粉色卡片,也弄丟了他的男孩兒。朝珣mama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傷心,她對抑郁癥的也是一知半解,只是在從心理醫(yī)生那兒聽到“您的兒子不是精神病”的時候,快要塌下來的天,才終于有了根柱子頂著。我的兒子不是精神病。他只是難過的時候,比別人多了些。第3章朝珣是班里發(fā)育的比較早的人,他開始長胡子的時候,每天早上最討厭的事就是照鏡子。一開始他很想刮了它,但爸爸跟他說,刮了會長得更快。于是他忍住了。女孩子不懂,總笑他的胡子像電視劇里的反派。每次聽到有人這么說,朝珣便板起臉,一副生氣的樣子。“他個子那么高,氣量也太小了,說著玩玩兒嘛,生什么氣…”“咱說的是實話啊,捏著蘭花指的娘娘腔,干嘛要留胡子啊,好難看…”朝珣個子很高,朝珣長了胡子,朝珣身上的肌rou一塊又一塊,但朝珣聽見別人喊他娘娘腔會哭。很傷心的那種。沒有人覺得朝珣會得抑郁癥。他跟宋成仁稍稍走近的時候,悄悄對他說過這件事。宋成仁哈哈一笑,“開什么玩笑,呆木頭,你要是能得抑郁癥,那我就從四樓跳下去?!?/br>宋成仁笑得那么開心,仿佛他的抑郁癥是個珍貴的笑話,如此輕易地取悅了他。從那天起,宋成仁給他取的無數(shù)個綽號中,又多了一個。“神經(jīng)病”宋成仁沒有從四樓跳下去,他也永遠不會知道,他信口胡說的事,朝珣已經(jīng)嘗試過無數(shù)次了。朝珣頭一回,站在教室走廊的窗前,想往下跳的時候,那個六班的男孩兒,在后面cao場上打球,每一次奔跑,頭頂上那幾縷頭發(fā)也跟著跳躍,朝珣就盯著他那兩撮頭發(fā),失神地看著。四樓的風呼呼的吹,吹起了他校服短袖上的領子,他將窗戶開到最大,即將要跳下去的時候,他看見那個平日里總是抿著唇的男孩兒,竟然極為罕見地朝他笑了笑。不。不是朝他。他往一旁看了一眼,看見了下面有個漂亮女生,蹦著跳著,朝著男孩兒跑了過去。朝珣從沒想過,自己會在準備跳樓的時候心動。隔壁的語文課還沒有下課,他聽見有人在念:“全石以為底,近岸,卷石底以出,為坻,為嶼,為嵁,為巖。青樹翠蔓,蒙絡搖綴,參差披拂…”抑揚頓挫,。朝珣呆呆地看著男孩兒的笑,耳朵嗡嗡嗡。男孩兒摸了摸女孩兒的頭發(fā),男孩兒跟她說了幾句話,男孩兒去打籃球了。朝珣看著他的背影,呆呆的,失望的。倏爾遠逝,往來翕忽。他有沒有可能,也對自己笑一笑呢?他不知道那個男孩叫什么名字。他從床底下拿出他最愛的洋娃娃,他給他取名叫“蔓蔓”,因為他的娃娃,也叫蔓蔓。這樣就仿佛,那是他的娃娃,那是他的蔓蔓。朝珣開始喜歡去cao場跑步,一圈又一圈。很多時候他在跑步,更多時候,他在看他。再到后來,體育課1000米跑步,他拿了第一。然而沒有人在乎。很多人鼓掌,但是不會有人在乎。因為他是朝珣,可有可無的一個人,可有可無的一個第一。朝珣終于畢業(yè)了。朝珣mama為朝珣的高中,做了許多準備。她帶他去換了新發(fā)型,帶他去換了新鞋子,帶他去換了新的書包。朝珣問她:“mama,我可不可以也換成新的呢?”朝珣mama抱著他哭,叫他不要說傻話。朝珣于是不說了。可他實在想要變成新的了,于是他買了剃須刀,學著像爸爸一樣,剃掉了自己的胡子。第4章朝珣剃了胡子,但看起來還是很傻。頭一次,他放下剃須刀,下巴上微微的疼痛,他用手一摸,摸到了一點血。鏡子里的自己熟悉又陌生,他呆呆地看了很久,腦子里想到了他的男孩兒。蔓蔓也會刮胡子嗎?蔓蔓頭一回刮的時候會不會不小心弄傷自己呢?蔓蔓要是痛了怎么辦呢?怎么辦呢……他再也見不到蔓蔓了。蔓蔓該是要上最好的高中的。朝珣見過他身上帶著小冊子,趁著廣播體cao未開始的間隙背書。見過他很晚回家,在教室里自習。見過他放下了心愛的籃球,像無數(shù)的學生一樣,為了中考沖刺。朝珣也跟著認真背書,專心聽課,笨拙地解著xy的方程式。如果他再聰明一點,如果他再努力一點,如果他可以離他近一點。如果真的有如果。升學宴的果汁好酸,酸得朝珣眼睛一下子熱了起來。眼淚混著六七月份被暑氣蒸出的汗水,分不出哪個更咸。就這樣了。他的初中,他的男孩兒。高中開學這一天,他去的格外早。人來人往,朝氣蓬勃的中學生,女孩子嘰嘰喳喳,男孩子蹦蹦跳跳,門衛(wèi)大爺臉上笑出的褶子一道又一道。人們對第一天,總是格外期待,格外熱情。朝珣背著新的書包,穿著新的鞋子,走進嶄新的教室。教室里家長孩子,成堆成群。他慢吞吞地走向后排靠窗的,熟悉的座位。前排的人回了頭,笑著問他,你叫什么名字。朝珣慢慢吞吞地回答:“我叫朝珣?!?/br>朝珣剃了胡子,朝珣說話慢慢吞吞,朝珣拿出他黑色的文具盒,朝珣放下了他黑色的書包,朝珣盡力不讓自己的手指翹起。朝珣不再想做一個娘娘腔。前排那人打量了下他,視線放在了他指甲上那點淺淺的粉色,然后同樣慢慢吞吞地“哦”了一聲。心從高空落下,摔得粉碎。朝珣以為自己是萬無一失,沒想到是百密終有一疏。周而復始,他又將是眾人口中的——娘娘腔。朝珣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的高中,會和他的初中并沒什么兩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高中,再也不會出現(xiàn)一個男孩,像他的蔓蔓一樣。他趴在桌子上假裝睡覺。風從窗戶刮過,將他吹回初中那個窄小擁擠的教室,走廊里男孩兒女孩兒嬉鬧,黑板上的板書還未擦凈,教室里窗戶開著,風掀開了書本,反復在那幾個字上摩挲。“倏爾遠逝,往來翕忽…”倏爾遠逝。恍惚間他抬頭,看見了他的男孩,踏著水遠走,又踏著水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