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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雙眼里卻依然有淡然的笑意,仿佛當年過往都已經(jīng)成為一種無悲無喜、只泛著淡淡黃邊的回憶,在足夠深厚的歲月里慢慢沉淀了下來。“一個凡人,沒有成仙成神的跟腳,沒有經(jīng)過正統(tǒng)道門的點化,僅僅憑著幾卷書,怎么可能成功呢?父親他甚至連最基礎的修煉之門都沒有摸到。”啊,這樣啊,白修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酸澀。卻聽到楊戩的語調(diào)并不遺憾,反而聲音平靜地道:“可是,讀那些經(jīng)書并不是無用的。父親這一生過得都比別人要通透。同樣是短短的幾十年,他用從書中悟到的那些道理大大拓寬了他人生的廣度,積厚了他人生的厚度,也使他終于能坦然面對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的死亡。”聽到這里白修心里一跳,他忍不住抬頭去看楊戩的表情。楊戩的臉上并無悲傷,而只是一種深埋的沉靜。“不過,父親沒有想到的是,他那些經(jīng)書真的是有用的。等到若干年后,我?guī)煆挠谟穸φ嫒?,在昆侖山上學道,那些從小便熟記于心的道家經(jīng)典便發(fā)揮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說到這兒,楊戩笑了一下,語氣里竟透出一點點玩味和懷念:“那個時候,我的修為日進千里,和師兄弟們彼此切磋比試的時候沒有輸過哪怕一次。哪吒那時還總是奇怪,明明我只是個凡人的兒子,而他卻是靈珠子轉(zhuǎn)世、蓮花化身,跟腳不知道要比我好多少,卻總也贏不過我,便時常懷疑我是不是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寶物幫助。其實那時,他自己的寶物才是最多的?!?/br>“而到了后來,年少時因為背誦經(jīng)典而浸潤的愈發(fā)強韌的心性,也使我的修為境界很快甩開了同輩人。在戰(zhàn)場上也僥幸沒有輸過。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父親當初只是少了一點點天賦的跟腳或道門的點化而已,如果當時他再幸運那么一點點,或許一切就會不一樣了?!?/br>那既沉重遙遠,又平淡輕松的故事講到這兒就截止了。白修長長地呼了口氣。原來那一摞摞經(jīng)書后面還有這樣曲折的背景。原來楊戩真的對他用心良苦。他是在把兒時起就學有成效的經(jīng)驗毫無保留地教給自己。而自己卻沒有體會到……想到這兒,一股愧疚又彌漫上來,白修忍不住又想開口道歉,卻聽到楊戩笑著說:“所以啊,我教給你的這些可都是祖?zhèn)鞯拿丶?。你學了之后,就算是進了我家的門,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再想跑可就不容易了。”白修:……突然感覺似乎被套路了是怎么回事。偏偏楊戩還沒完:“嫦娥,我對你這么好,你可得想想怎么報答我。要不改天,你跟我一起下凡去認個爹怎么樣,去我爹的墓前,我把我爹介紹給你認識?”白修:……嗯??認爹又是什么新鮮套路?他不僅不想道歉了,還想趕快跑怎么辦?白修臉一紅,頭頂額發(fā)一炸毛,轉(zhuǎn)身跑遠了。楊戩看著那風一樣溜走的背影,手揉著眉心,頗有些無奈。他都暗示得都這么直白了,可這個人還是毫無反應。到底是真的沒有這份心,還是說只是單純地對自己沒有反應、無動于衷,甚至討厭自己,才跑得這么快?楊戩放下手來,眉心卻蹙得更深了,眼眸中陰晴不定。另一邊,白修雖跑得快,楊戩對他的良苦用心他卻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不僅感受到了,還有點感動,有點動容,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在心口,來回跌宕。或許……真得回報楊戩點什么?白修在這么認認真真的盤算的時候,偶爾想起楊戩那個故事,卻也忽然生出了點兒后知后覺的疑問。他總是聽楊戩說他的父親,可為什么從不提他的母親呢?楊戩的父親是人族,辛辛苦苦求道以延長壽命,只為了能和他摯愛的妻子多相伴一段歲月……那么也就是說,楊戩的母親并不是凡人?白修忍不住有點驚訝,但轉(zhuǎn)念一想,楊戩之所以與他父親不同,能順利走上學道的道路,恐怕也是得益于母親的特殊血脈吧。所以,他的母親到底怎么樣了呢?還……健在嗎?而且,既然楊戩對父親的情感也那般深厚,為什么他寢殿里的那幅畫上,只畫了母親和兒時的楊戩,卻不見父親呢?這些細小的疑問不經(jīng)意間從白修心頭長起,但卻很快被壓下,變得杳無聲息。有些事兒,有些秘密,就像是小時候裝在盒子里的玻璃珠,脆弱而私密,須得好好保護著,若一不小心敞開盒子,見了陽光和空氣,那玻璃珠子是變得更加璀璨還是驟然氧化碎裂,都是一場難以確定的豪賭。而只要楊戩無意揭開,那他也絕不會去碰觸。他會和他一起,小心而珍重地守護著他的秘密。之后兩天的修煉,白修沒再像剛開始那樣游移不定、忐忑不安、為了證明自己而不斷地給自己施加那無謂的壓力,修煉反而更順利了些。只是在偶爾的心性修煉時,夢回時刻總是反復夢到一個人。一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的人。那個人和他有著一樣的眉眼,一樣的身材,一樣的聲音,甚至一樣的神情。只是始終穿著一襲白衣,背后長長的如墨的青絲隨風曳起了優(yōu)美的弧度。仿佛那天蟠桃會結束時自己站在廣寒宮門口的模樣。可白修就是知道,這個人不是他。盡管這人一遍一遍地對他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是一樣的。”可真的一樣嗎?出身,種族,環(huán)境都大相徑庭,除了這具身體,他怎么能說服自己是一樣的?這樣的悖論,白修想不明白。也沒法想明白,于是便一遍遍地迷失在這死循環(huán)一樣的問題中走不出去。驚出一身身的冷汗。好在這次,因為知道楊戩就在身邊,他能夠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所以總是能夠很及時地放下糾結的執(zhí)念,迷失得并不深。只是每當走過心性修煉這一關時,思緒都要迷茫好一陣子。楊戩在旁邊發(fā)現(xiàn)不對,欲言又止了幾次,也問了幾次,但白修也不知道要怎么說才好,便支吾了過去。好在那個夢中的人并不是每次都出現(xiàn),白修便獨自忍了。直到這天,楊戩的教學內(nèi)容終于從“道”變成了“術”。白修興致沖沖。熬了這半個月,他終于可以從理論學習變成實踐演練了,能不開心嘛。這部分的教學內(nèi)容倒是和天蓬元帥教他的有點像。就連口訣都十分相似。以至于楊戩說要給他演示一下怎么能以身易形、從無到有、從一生多時,白修胸有成竹地舉起了他的小爪爪:“這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