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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情rou眼可見地凝重了下來,她回身看向薛遙道:“先喝藥,喝完我?guī)闳タ此!?/br>薛遙狐疑地看著晉儀,晉儀這話說得模棱兩可,不得不讓人多想。于是他追問道:“他還活著嗎?”晉儀轉身重新取出一只藥碗,平靜地說道:“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聽到晉儀這么說,薛遙那顆心越發(fā)不上不下起來。他一把掀開被子翻身坐起,骨頭縫中鉆出的疼痛又將他重新拍回到塌上。“我這是怎么了?”薛遙仰躺在床上,安靜地等待這波劇痛過去。晉儀對薛遙的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她一手端著藥碗,另一手掛著件大氅來到薛遙面前,道:“你已經昏迷了三個多月了,身上還沒好利索?!?/br>她將大氅扔在薛遙的身上,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他那雙受傷尤為嚴重的手。薛遙將自己那雙包成粽子的手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著,半晌后吐出幾個字:“他是不是和那個什么邪神一起死了。”七方邪神確實已不存于世,任誰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上古邪神就這么命喪弒神刀下。七邪隕落的這天,九州各地都出現了各種聳人聽聞的異象。深淵之中爆發(fā)出的驚天魔氣幾乎把山上的所有人掀到山腳,連九天門都險些被夷為平地。直到七日之后魔氣散盡,眾人才得以重返蓮息堂。屹立千年的蓮息堂已不復存在,滿目瘡痍中尋不到一絲活人的氣息。晉儀并不死心,不眠不休地找了一天一夜,終于親手在一堆廢墟中挖出了薛遙。那時的薛遙不知是死是活。他渾身是血,身上沒有一塊好rou,那雙血rou橫飛的手仍然死死拽著林晉桓不放。念及至此,晉儀有些不忍再想。她趁薛遙更衣的空檔,先一步推開了房門。大雨初霽的天空格外晴朗,晉儀望著天邊的各色云彩,無聲地嘆了口氣。林晉桓此刻正在秦柳霜的藥王殿。藥王殿離清心堂有些距離,薛遙臉上不動聲色,腳下的步伐卻比晉儀還快。二人到達藥王殿的時候秦柳霜正在給林晉桓醫(yī)治,晉儀原以為薛遙會不管不顧地沖進去,沒想到他只是克制地候在門外。薛遙倒不是晉儀以為的那么沉著冷靜,他此刻只是有些“近鄉(xiāng)情怯”。門外看不到林晉桓的臉,只能隱約看見被子外的一只手。那只手修長蒼白,毫無生機。不久之后秦柳霜起身走了出來,他見薛遙站在門外也不驚訝,只是淡淡地招呼了聲:“進來談。”晉儀熬過一開始的歇斯底里,又經過了三個月的平復,情緒好不容易穩(wěn)定了些。眼下她不愿再徒增傷心,于是胡謅了個借口先行離去。薛遙獨自一人隨著秦柳霜走進這陌生的房間。林晉桓的樣子一如往常,似乎只是安靜地睡著了。但薛遙明白他這人這些年來淺眠得很,斷然不會睡得如此無知無覺。秦柳霜開門見山地將林晉桓的情況交代完,剩下便是漫長的沉默。他見薛遙盯著塌上的林晉桓遲遲沒有說話,索性認真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人。他與薛遙的交集其實不算少,只是此人每次不是昏迷便是中毒,到后來干脆就是死了,所以他對薛遙其人還是有些好奇。薛遙眨了眨眼,移開目光,開口問秦柳霜道:“秦谷主的言下之意,林晉桓并沒有死,但也不算活著?”“正是?!鼻亓栈芈o邊際的思緒,繼續(xù)說道:“數月前他便同我提及弒神刀一事,我想你早已知曉他們一族與七邪的關系,那次他便是托我在七方邪神魂滅之后替他固魂?!?/br>薛遙此前聽晉儀說過這件事,七方邪神魂滅,林晉桓也會跟著吹燈拔蠟。秦柳霜繼續(xù)公事公辦道:“我早已同他言明,此法過于異想天開。固魂之術幾無成功先例。這些年因為你的緣故...我對此術有些許心得,但把握不到一成?!?/br>一成把握就敢胡來。薛遙看著林晉桓人事不知的臉,心想:當真膽大妄為。說到此處,秦柳霜也面露疑惑之色:“固魂一月之后,我已確定施術失敗,但不知為何,至今他仍有一抹神識不滅?!?/br>在這之后,薛遙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就在秦柳霜準備派人送他回清心堂的時候,薛遙突然沒頭沒尾地笑道:“他不敢。”這一笑讓薛遙的那雙眼睛瞬間恢復了生氣,接下來秦柳霜便聽薛遙問道:“他若是一直這樣醒不過來,會如何?”秦柳霜說出彼此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人死燈滅?!?/br>薛遙轉身看向秦柳霜,那雙眼睛清亮得很,眼神中沒有絲毫猶疑:“怎么做才能救他?!苯又b補充道:“只要你說,我都能做到。”這一幕讓秦柳霜恍然想起當年巫醫(yī)谷中的林晉桓,當時的他也是這么堅定。但眼下林晉桓顯然沒有薛遙的好運氣,他不得不親自打破薛遙的妄想。秦柳霜說:“別無他法?!?/br>薛遙聞言不再言語。他的臉上雖看不出端倪,秦柳霜卻覺得他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垮了下來。“告訴你一個,唔,算好消息吧?!鼻亓M織了一下語言道:“四合印已解,也算因禍得福?!?/br>薛遙聽懂了這言下之意,對四合印而言,林晉桓已經是一個死人了。秦柳霜最后道:“如此看來反倒不算是最壞的結果,一魂猶在,便是希望。”“您說得對?!毖b回過神,他整個人在這瞬間又鮮活了起來。薛遙抬起林晉桓的一只手放進被子里,又放下床頭的紗簾,道:“他欠我的事多著呢,就算進了閻王殿,也要給我滾回來?!?/br>沒過多久薛遙便與秦柳霜道別,獨自回了清心堂,臨別前還鄭重地道了聲謝。目送薛遙離去的時候,秦柳霜想起不久前他與林晉桓之間的一次談話。當時的秦柳霜有些不解地問林晉桓:“九天門已與邪神共生數千年,你為何執(zhí)意要弒神?”“這本就是我的初衷?!蹦菚r林晉桓正耐心地解著康回腳上的一只信筒:“再說這迦樓山我早就待煩啦,我想盡早解決這些破事,好好和他在一起?!?/br>山中的日月如白駒過隙,轉眼又過了數月。早已被延清放回京城的肖沛又來了一趟迦樓山,抱著薛遙大哭大笑了一場。薛遙的身體稍微恢復了之后,便將林晉桓帶回清心堂自己親自照理。除了偶爾下山一段時日,他幾乎閉門不出。如今九天門的事務全權由延清代為掌管,延清一介書生,書生最大的特點就是愛和別人講道理,但魔道中的事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講?于是各種教務將他折磨得叫苦不迭,連晉儀都跟著遭了殃。這天延清在六相宮同人“思辯”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回到三昧草堂歇一口氣。他剛踏進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