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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的光帶,掙扎著向萬物而去,很快又被純黑撕碎,散落的光點雪屑般落向天地。光帶源源不斷升起,躍去天際,玄龍嘶鳴著,閃閃的鱗片間滲出血跡。程透感到意念正在隨著身體散去。意念,他辨不明還有什么意念,只有眼前的程顯聽,他是如此全心全意地愛著這個人呀。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程顯聽的身后是那似巨口般的純黑,無情地吞噬著周遭所有凡塵。嗨呀,他的小殿下??瞻椎纳?,他是唯一的墨色,從此萬般皆作下品,唯你殊勝獨一。他們不知究竟是誰先隨著紅塵散去,總之誰也沒有松開誰的手。程透感到自己正在下墜,他看著程顯聽,他近乎消逝在了那純黑里,而他亦感到自己向著萬水千山漫去,他出奇的安寧,毫無畏懼,因為程顯聽正握著他的手呀。“別怕,”純黑淹沒過了他的雙眸,程透卻分明看到了那雙雪一樣冷的眼guntang起來?!皬拇怂泻诎刀紝⑹俏遥泻诎刀际俏以趽肀е??!?/br>滿天的星辰靜止,就連月光都停下的逝去,玄龍巨大的軀干緩緩降下,降于山河永駐,歸向山河永駐。程顯聽的身形亦消失在了純黑深處,滿天歸于寧靜。而無論未來?;绎w煙滅,芥子廟的小殿下,還是吻過你的程顯聽。止一切雜念,唯愛你不息。【正文完】【番外】恍然·上長生天請保佑他。洞窟內(nèi)的人睜開了雙眼。他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只是并未感到周身輕松、神智舒緩。他溫和的容貌有些不易察覺的陰郁,這種陰郁來自于將睜開眼便心臟狂跳個不停。國英從打坐的高臺上走下來,洞xue內(nèi)比以往昏暗,有著不易察覺的污濁感,像是黏在身上似干未干的濃稠血漬。陸廂。他慢慢地往外走,很快便看到了洞窟的結界外不是熟悉的林間綠影,而是光禿禿的枯枝。天際血紅,令他憶起了內(nèi)山那場慘烈的斗爭,國英蹙起眉頭,見結界外面竟有個紫衫小童,盤腿背靠在大石上打瞌睡。他眉心兒更擰幾分,站住了不動。那小童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下擺拖到了地上,掩去腳面,不知從哪兒染了污漬,一片黑呼呼與絳紅。他手撐在石頭上,腦袋一點一點的,下巴倏地滑了下來。小童被驚醒了,抬頭便看見國英站在洞內(nèi)正在看自己。小童騰地站起來,滿臉孩童見了糖果般的驚喜,拍著手大聲道:“太好了,他醒了!”他拖著那件衣裳,頗為滑稽地跑到結界前,瞪大眼睛盯著國英,不知沖誰驚喜地說:“你聽見了嗎朱衣!告訴啞玉他醒了!”小童不停地拍著手,寬大的袖子不慎甩到了結界上,立刻迸出駭人的電光。那小童吃疼咬牙,面上立刻顯出孩子不該有的狠戾來,但很快便斂去,好奇地盯著國英瞧個不停。國英走到洞口,同他隔著結界對望了須臾,低聲問說:“你是誰?”那小童也盯著國英,張口卻對著沒有第三個人的外面大聲道:“朱衣,你聽見了沒,把啞玉喊起來??!”國英心里咯噔一聲,不再理他,只抬頭眺望外面。血色天穹一望無邊,空中掛著半輪黑色的月,這里明明該是山林深處,眼下卻是能望到極遠處的平原。那平原上光禿禿的,只有少數(shù)枯死的木枝,泥濘中裹著分辨不明是什么動物的白骨。國英隱在袖中的手握緊了些,虎骨鼓槌幻化手中。陸廂呢,人都去哪兒了?不知過了多久,從洞窟內(nèi)看不到的角度走來了個長身玉立的年輕男人,身著青衫風度翩翩,兩眼閉著,似乎是個盲人。那男人徑直走到小童身邊,低頭沖他道:“紫衫,彩織喊你回去?!?/br>小童咬牙切齒地嘖了聲,出言罵道:“死婆娘。”這小童當然不會是個普通孩子,國英沒對他的粗話有什么反應,只是緊盯著眼前的青衫人。這男人身上有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邪祟之氣,隔著結界清楚地傳進了國英的腦海里。被喚作紫衫的小童不再理他,轉(zhuǎn)身朝前邁了幾步,身影竟憑空消失在了半空。國英已明白過來,他們并非人,而是兩只——鬼魂。“請道君解開結界?!蹦乔嗌廊宋难乓恍Γ瑲舛ㄩe神地說。國英沒動,只是半抬起手,露出了緊握著的虎骨槌,“你們是誰,仙宮怎么了?”“仙宮?”青衫人哦了聲,笑道,“道君是說嶺上鄉(xiāng)吧?這可說來話長了?!?/br>他不慌不忙地半側過身去,對半空中說:“啞玉,他不愿出來,借你那東西一用。”話音剛落,青衫人身前浮現(xiàn)出了一行金色的字跡,那字跡是用符篆寫的,男人不由避開了些。“放下執(zhí)念即可。速速離去?!?/br>國英一怔,那字跡與符篆上殘存的靈氣是屬于程顯聽的,盡管已經(jīng)十分微弱,但并未被排山倒海而來的污濁感染及。他正細細瞧著,那字跡便又消失了。青衫人重新旋身,淡淡道:“想知曉始末,請道君隨我來?!?/br>國英思量片刻,緩緩收起了結界。結界散去,鋪天蓋地的污穢氣場席卷了整個洞窟,奇怪的是,這些屬于邪祟的氣息并沒有常伴隨著的血腥氣,而且極其穩(wěn)定與平衡。習慣之后,這股氣場并不會影響到人,只是對修士來說實在不是什么令人舒適的氛圍。青衫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朝外走去,國英抿起嘴,沉默著跟了上去。他一路都在想陸廂,四周的空蕩蕩與內(nèi)心一樣,令人不安。二人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巨大的宮門。那朱紅的大門近乎同從前內(nèi)山的山門一樣高,將整個視線隔絕,使人窺探不到后面的行跡。國英始終緊握著虎骨槌,以備隨手出手。宮門緩緩而開,熱風吹了出來。意外的,里面的宮殿并不威嚴,只有座平地建起的一層大殿,很是廣闊,從敞開的殿門便能看見排排粗壯的殿柱,向內(nèi)無限延伸。青衫人一路都未說話,領著國英慢慢地邁過門檻,才說道:“啞玉,我把他帶來了?!?/br>與此同時,殿內(nèi)上空響起了無數(shù)人的竊竊私語,如潮水般窸窸窣窣。國英不由地抬頭望了眼房梁,這一眼卻驚出了冷汗。梁上竟然或趴或坐著密密麻麻的人……亦或鬼魂,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人盯著國英交頭接耳,小聲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