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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所欲,可總也不能拿刀架在人脖子上逼迫,只能耐著心聽下去。本以為茯苓還會再說些什么,他卻停了,含笑望著青年,“想再去看看嗎?”想必若是拒絕,茯苓便會就此緘口。程透站起來,淡淡道:“走吧。”兩人一前一后沿著石階來到回廊上,茯苓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那風鈴不見,探著頭望向空了的位置,小聲說:“咦,風鈴呢?”程透回道:“我取下來放到了那空屋里?!?/br>茯苓哦了一聲,兩人逛到了回廊盡頭。程透推開門回頭看了眼,茯苓果然不進去,只站在門口說:“還有一事?!?/br>程透默默望著他,靜候下文。茯苓指了指空屋,說:“界軸娘娘曾在此短居過,說是短居,其實也不過是一晚上?!?/br>程透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還未開口,茯苓繼續(xù)說:“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小師叔還未到山上,道君不愿見娘娘,避去了山頂。我與程漆自是也不敢面見,躲回了我的小院兒,因而誰也不知道她來這兒做什么?!?/br>程透又頭大起來,不禁嘆了口氣。茯苓見此,眼睛彎了彎,“你是道君在世上唯一擁有的,對你來說,道君亦如是?!?/br>程透卻不為所動,反而說道:“茯苓,你若是有什么話不妨直說,我悟性差。”話音剛落,茯苓忍不住笑起來,“小師叔,我們來到這世上,是同塵世有所聯(lián)系的,因為我們本身便是塵世的一部分?!彼呓诵?,笑意慢慢淡了,眼里取而代之的是種令青年難以言喻、甚至感到有些疑惑的復(fù)雜?!暗阃谰皇?。你們不是塵世的一部分,你們僅靠彼此才同塵世聯(lián)系在了一起。”“記住這些聯(lián)系,它會讓你看到些過去曾發(fā)生過的故事?!?/br>說罷,茯苓略俯身一禮,告辭轉(zhuǎn)身。程透苦笑起來。在剎那里,他有些慶幸茯苓就這么走了,因為自己不知如何將談話進行下去。他未將嶺上仙宮里的事和盤托出,卻隱隱已有預(yù)感茯苓和程漆似乎都大致知道。這更令他生出種近乎惱怒的酸澀來,自己始終是蒙在鼓里的人。青年再度走進空屋。這里仍舊什么都沒有,只是被夕陽充滿了。程透在屋里茫然地轉(zhuǎn)了兩圈,上到二樓坐在了推開的窗上。風鈴就放在窗框另一邊,是古樸的青銅色。他閉上眼睛。聯(lián)系。究竟又什么是聯(lián)系?屋內(nèi)無垢的氣場仿佛也被青年心里的那只手攪動起來,他深吸了口氣,好似嗅到了不應(yīng)存在的檀香。眼前的黑暗中連起無數(shù)透明般的絲線,在虛無的盡頭,消失的碎片開始閃動,連接。懸著的線悄無聲息地斷了。程透慢慢地睜開眼,他看見,天不知在何時黑了,潑墨似的暗里點綴著群星。長廊上掛了燈,橙紅的火苗在透明的夜中影影綽綽。有個少年自長廊盡頭緩緩而來,雪白的衣袍上映著暖色的燈影。他披散著淺色的發(fā),在暗夜中似被清冷月光吻過。他半垂著靜默的眼,懷里抱著個更年少些的人,小小的人兩頰guntang,把頭緊緊地貼在少年胸口。他慢慢地從長廊上走過,仿佛懷抱著最易碎的珍寶,以最虔誠的眼注視,低沉的聲音輕輕念著什么。程透騰地站了起來,探身望向那個身影。他竟不知他有這樣想他,哪怕只是一個。他看著他抱著年少的自己在長廊上走,心里更有些恨他。為什么?為什么注定要散場的,不能是些糟糕透頂?shù)模克b了虛幻的承諾,一廂情愿,制造出夢幻泡影,而這些泡影誠如露如電,如溺水般沉溺其中時,他便要逼人醒來。梅骨似的手死死扣在窗上,嘎吱響了聲,險些被捏碎。但這細微的聲響并無法驚碎舊日,他仍是一步步走了過來,帶著不可原諒的虔誠情深。他終于首次聽清了他心底的偈子、咒語,在無人的夜盡情放浪形骸,似針扎般釘在青年的胸口。“蘭因絮果,不動不傷。有情十方,昔皆無常?!?/br>他眼底酸澀,用力眨了眨,模糊中只見那人靜默的容顏,被清風徐徐揚起了長發(fā)。“倘若心動,凡所有法回向,皆應(yīng)他身上?!?/br>少年垂眸望著懷中的人,忽然彎起眼梢輕輕地笑了,“惟愿程透一世無憂,平安喜樂。余生歡喜,地久天長?!?/br>晦暗不明間,他含著柔和的笑,夜便有了方隅的清晏。他念回那偈,那誓言,“不破法執(zhí),情愿不破。今生造業(yè),來世我償?!?/br>很快在模糊的視線中如灰似煙地散去。程透揉了揉眼睛,五臟六腑仿佛擰在了一起,他不停地重復(fù)著,今生造業(yè),來世我償。是這樣沉,壓得他眼眶發(fā)麻,無所適從。這樣的諾,他又能拿什么去償他呢?而他所有的余生也再沒有他了,復(fù)因何生出喜樂?青年兩手仍緊扣在窗框上,突起的木刺扎進了手心兒,他毫無所覺,垂下了頭。鬢側(cè)的長發(fā)順著肩滑落,他只覺得很疼。程透緩步下樓,輕輕離開了空屋。他在恍惚中沿著少年來時的那條路往回走,廊上沒有掛燈,昏暗中也沒有笑如明月清輝的人。他是如此深情不虛,便使得如今更加無法原諒釋懷。青年走回了石階。生著青苔的階上,茯苓一言不發(fā)地候著。程透滯住須臾,驀地抬頭沖他說:“你說,他是世上最好的人,可是他說他與眾生無甚不同,切莫著相?!?/br>茯苓怔了須臾,再度微笑起來。他忽然伸出手摸了摸程透的頭,青年沒躲,任他溫柔地撫了兩下。茯苓慢慢說:“這是你的小殿下。他說他與眾生無甚不同,可是眾生怎配與他相同?!?/br>沉香被褥是才漿洗過的,趁著晴朗的天、日頭足時曬過,干凈又松軟。吹滅了燈,小縷兒的青煙飄乎乎往上繞,月光太亮,因而看得清楚。程透翻了個身,把枕頭從腦袋底下拽到一旁。他睡不慣軟枕,更睡不慣硬的。今日茯苓特意絮了新的藥枕拿來,安神的香料還未生效,倒是先嫌躺上去沙沙作響。程透把頭埋在被子里,閉上眼睛沒一會兒才發(fā)覺自己這樣用力,剛放松下,又不知不覺睜開了眼睛。青年默默嘆了口氣。好在,十年如一日的規(guī)矩作息,他終究是在后更天暈暈乎乎地快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