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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曇散發(fā)著柔美的金光,像他眼底曾漾出的那金光。供養(yǎng)人厚重的紅色僧衣看上去很是溫暖,優(yōu)曇從他掌心中浮上半空,“是呀,你只同情因緣本身。何等冷漠,何等慈悲?!?/br>“可是優(yōu)曇花開啦?!惫B(yǎng)人手輕輕朝前一送,潔白的花朵便落在了程顯聽的手中,“溫柔是冷的,冷漠是溫和的。”他再度翻掌,手朝前送去,程顯聽只感到一股柔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量將自己推出了屋外,在兩扇門閉合、緩緩變窄的縫隙間,供養(yǎng)人半側(cè)著身子,要回到蓮池中,他們聽見他說。“小殿下,到人間去吧?!?/br>程顯聽手捧優(yōu)曇,怔怔站在原地,似有所覺,又似不解。程透看了眼師父,又看向秦浣女。后者不經(jīng)意間長舒了口氣,開口道:“這是說給過去的你聽的,也是說給現(xiàn)在的你?!?/br>程透蹙眉說:“什么意思?”秦浣女賊兮兮地笑笑,“你還沒有明白你所在的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闭f著,她下巴一揚,朝著程顯聽,“但他不但明白,而且還知道怎么用。”程透剛想再說什么,秦浣女擺手道:“打??!我又不是你師父,讓他往后教給你?!彼D了頓,程顯聽手里攥著那朵優(yōu)曇花轉(zhuǎn)過身來,復雜地看向秦浣女。他走到徒弟身邊,狀似輕松說:“她也講不清楚。”秦浣女不置可否,只又道:“孩子,我只能告訴你大荒中所有過去與未來對有些人來說并非絕對?!?/br>小年輕總是介意別人把自己當小孩的,不過對于這個老家伙來說,叫自己一聲孩子說不定吃虧的還是她。程透跑了一瞬間的神,還沒琢磨完秦浣女話里的意思,便聽見她繼續(xù)道:“剛才供養(yǎng)人的那一番話,現(xiàn)在的顯聽聽到了心里,也會同樣留在小殿下的腦袋里?!?/br>“而今天以后……”界軸露出微笑,眺望遠方。斜陽掛在靈山一角,霞光越過碧濤如浪,散開在每個人的眼底。她好像在講一個故事,又好像只是在感慨。“當年顯聽入世。數(shù)十萬眾,如值下生。*”崩塌真漂亮呀。師尊起身打開了那扇總也緊閉著的窗,明媚的陽光照亮了整間屋子,遠處是那片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地,師尊站在窗戶旁,微笑著看向遠方。春天萬物破土而出,柔嫩而富有生命力的綠芽。夏日松濤輕搖,能從蟬鳴燥熱里尋見一絲清爽。秋,曠野上金燦燦的麥田如浪。冬日雪如銀霜,好一片白茫茫。四季在那一方窗koujiao替變換,恍如整個人間輪回,師尊看了半晌,緩緩轉(zhuǎn)過身來,輕聲問道:“今日怎么不去課堂?”“我在思考?!?/br>小殿下站在門口,垂眼答道。師尊恩了一聲,又去看窗外,兩人靜靜地站在各自的風景里,擱了許久,他才又問說:“思考什么?”小殿下如實答說:“我很痛苦?!?/br>他不等師尊開口,上前兩步,抬起眼凝視著窗前的人,朗聲道:“我犯了一個錯誤,甘愿領罰?!?/br>師尊好像并不在意,他兀自望向窗外,只是淡淡地說:“知錯能改,不必罰了?!?/br>長久的沉默并沒有令師尊回頭,小殿下的眼里既沒有堅定也沒有下定決心。他只是那樣站著,像一尊玉琢的像。窗外四季變換幾許,他慢慢地撤步,雙膝跪了下去,朝著師尊虔誠地叩首。“只是知錯,并不能改?!?/br>他是如此的平靜,在長久的頓首后起身,他沒有望向師尊,師尊也沒有看他。小殿下就這樣離開了靈山,他回到了朱紅的長廊,木制的地板走上去偶爾發(fā)出吱呀聲響。他修長的指尖觸過每一根廊柱,外面即是萬丈懸崖,小殿下負手而立,他站在長廊的邊緣,瓦檐上滴落下一滴露水,如蓮般綻放在了他的腳面。程透早早地醒了。天剛亮,程顯聽不知跑去了哪兒,被褥是冷的,顯然早就溜了。界軸更是行蹤不定,只要她愿意,沒人能找得到她。青年穿好衣服,漫無目的地溜達到了長廊上,他不知道該去哪兒,這個世外桃源并不屬于他。就這樣,他遇到了小殿下。程透下意識地站住了腳。小殿下站在長廊邊緣,垂著眼看向下面深不見底的懸崖。他沒有束發(fā),薄灰色隨風微揚,他是那么輕飄飄,好似下一刻便會被風吹散。程透不曉得這么一大清早他站在那里做什么,只是隱隱有些感到眼皮直跳,他沒了主意,環(huán)顧四周想要找到師父的身影,可惜那東西不知又跑去了什么地方,總之是不見人影。程透蹙起眉頭,正拿不定主意,忽然看見小殿下向后倒退了幾步。他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又堅定無比。一直退到后背撞上了木門,才停住腳步,重新站穩(wěn)。小殿下凝望著長廊之外,再次邁開了腿。剎那間,程透突然明白了小殿下要做什么,他的身體甚至比腦袋還要快上半刻,腿先飛奔了出去。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那抹雪白的身影,像抓住一片即刻融化的雪花。不要!小殿下長舒了口氣,縱身躍下懸崖——“不要跳??!”他拼命地握住那片雪花,“不要跳!”五指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腕子。程透趴在長廊上,半邊身子已經(jīng)探出了外面。他一只手扣住長廊盡頭的木板,一只手緊緊地攥住了小殿下的腕子,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手指仿佛透過皮膚嵌入了他的骨骼,牢牢抓緊了小殿下。小殿下抬起了頭,他好像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卻又感到無比地熟悉。青年的發(fā)尾散落在自己臉上,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要拼死控制住已經(jīng)半邊探出長廊的自己的身體不要一起落下。他的眉眼清澈而俊秀,此刻卻寫滿了驚恐,小殿下仿佛聽不到那些聲音——腳下呼嘯著的風,靈山上的銅鐘,地板不堪重負的怪響。他只想伸手摸一摸抓住他手腕的青年的臉,他只想。“不要跳,”青年搖著頭,胸膛劇烈地喘息,“他不在輪回里,你要等他?!?/br>“不要跳?!背掏敢槐楸榈刂貜椭?,“你不可以去輪回。你要等他?!?/br>整個天地間,小殿下仿佛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不知為何,他不愿、不舍這個神秘人難過。他伸出手,讓青年把自己拉了回來。這神秘人的喘息仍帶著驚魂未定,他跪在長廊上睜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