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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聽咽下去最后一口,出聲道:“大娘,懷音樓在哪兒???”“你咋還沒走呢?”大娘皺著眉問。“嘿,再來一份包好。”程顯聽瞇起眼睛一笑。大娘這才滿意,邊拌邊說:“這也不是剛開山門的時候了,你咋還沒去過懷音樓???趕早不趕巧,今日去正好!盧姑娘也好一陣子沒出來唱了?!彼寐榫€把油紙系好,閉上眼睛露出一個微笑來,“不過呀,最好的還是懷音樓的主母琵琶女,她可有些年頭沒開場嘍!”“在島上最西邊,現(xiàn)在過去估計還來得及?!贝竽镒詈蠼淮?。拎著果子盒往回走,程顯聽越想越不對味兒。嶺上仙宮不通外界,秦可竽要想清干凈她和昭情君的那些往事,外界還好說,最多是費時傷財,可仙宮里是怎么做到的呢?七目村恰巧在島上最東,程大掌門走累,出了內(nèi)山索性御劍回去。剛邁進家門,他“啊”一聲,覺得自己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聯(lián)系。秦可竽同昭情君焦甫然結(jié)為道侶,昭情君來了嶺上仙宮,那有沒有可能……秦可竽也來了呢?這位仙子極擅琵琶,那些往事才過了二百余年,嶺上仙宮內(nèi)擅琵琶的女人,眼前不就有一位嗎?程顯聽站在家門口,背著手眺望南邊。秦可竽和琵琶女,會不會是一個人呢?如果秦可竽還活著的話,焦甫然活著幾乎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那么直接找到他本人,問問不眠集,甚至,不眠集可能就是他親手送到這間塌掉的屋里的。晚上程顯聽給徒弟講了下今日收獲,程透聽得啞然,有點懷疑自家?guī)煾甘遣皇亲呋鹑肽Я?。他想不通這本不眠集到底對他無所事事的師父有多大吸引力,而且,青年在心底隱隱覺得深挖一些過去不會有好結(jié)果。他看著師父茶飯不思又在燈下翻著手記,心道差不多該沒收了。又是半夜才爬上床,這師徒倆還湊合著睡在一張床榻上。夏天難免更熱些,程透出了一身薄汗,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想尋口水喝,瞇著眼看見程顯聽面對著他側(cè)躺著,一雙眼睛出神,不知看向哪里。只是,那雙眼在皎潔月光下正流轉(zhuǎn)出金色流光來,似琥珀一般剔透明亮!青年一下子清醒過來,揉著眉心低聲道:“師父,你眼正在發(fā)光呢?!?/br>聽見話音,程顯聽這才回神,他也坐起來,再眨眼時金瞳消失不見,變回了往常墨玉似的眼來。他本人毫無所覺,打了個哈欠,拽住胸口的領子扇起風,“忘開窗戶了,我說怎么這么熱呢?!?/br>看著睡眼惺忪的青年,程顯聽把手伸過去貼在他額頭上,“我來嶺上仙宮后都不老覺得自己是修士了,懼酷暑,畏饑寒,嘖?!?/br>其實夜里頭比白天降溫不少,不至難耐。程顯聽的手冷得像鬼一樣,乍貼過來,冰得程透一激靈。他瞬間又清醒了,啞著嗓子問道:“渴不渴,我去倒水?!?/br>程顯聽也不吭聲,青年默默下床去倒碗涼白水過來,夏天就數(shù)這點最討厭,水都發(fā)溫。他抿上幾口后遞給師父,程顯聽接過就著喝完了,擦擦嘴說:“你覺不覺得有點咸味?”“潮。”程透簡短地回答了他。程掌門眼見自己徒弟困得眼都半闔著,還乖乖站在床邊等他喝完送碗。心里登時不覺得那水咸,反倒回起甘來。青年頭重腳輕地爬回床榻上,剛要躺下,程顯聽忽然湊過來一把摟住了他。程透困得眼都睜不開了,意思意思推推他,“別抱我,熱?!?/br>“胡扯?!背田@聽小聲說。半夢半醒間,青年的臉貼在了師父衣領大敞開露出來的一小截肩膀上,細膩的肌膚涼絲絲的,貼上去像玉枕頭。程透閉著眼喃喃道:“你不熱嗎?”“我當然熱?!背田@聽哭笑不得,“你靠過來的時候我更熱,但我身上一直都是這個溫度不會變的?!?/br>快要栽進夢里去的青年還不忘和他頂嘴,“胡說,天冷的時候你手明明是溫的?!?/br>程顯聽不理他,程透在他頸間斷斷續(xù)續(xù)地要求起來,“你先熱一會兒……等我睡著了,再把我放回去。”須臾,均勻的呼吸聲傳入耳畔,程顯聽剛松開半條胳膊,想給青年換個更舒服點的姿勢窩在自己懷里。誰料程透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腰,爬在他身上沉沉睡過去。程顯聽連帶著看那堂而皇之窺探滿庭的月光都顯溫柔不少,原來抱著一個人睡覺即為幸事,想來就這么看著他,也能看上一萬年吧。連夜都不顯長了。諸事摟摟抱抱一時爽,后果是第二天早上師徒倆都腰酸背疼,又因為心虛默契的誰也不提。這天又發(fā)生了一件出乎眾人意料的事,溫道居然找出來無頭刺客是誰了!據(jù)說他摸排了仙宮幾個類似死巷那種聚集著為生活所迫的亡命徒之地,最后鎖定了一個事發(fā)后忽然手頭寬裕,而后不見蹤影的人。時間和動機都對得上,但也恰恰說明此事不單純,至于這位較真的邢官能不能抓出來那個背后搗鬼的人,只能拭目以待了。比起遠在天邊的背后鬼,程氏師徒更好奇刑罰司明知周自云殺了人,為何不作為。從前只能問在有關周自云的事情上諱莫如深的藥師或花匠,現(xiàn)在可不一樣,程顯聽是刑罰司頂頭上司展光鈺的“大哥”,也方便了兩人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按照展光鈺話里的意思,周自云不是“一個人”,他代表的是明面下暗潮洶涌的一股勢力,沒有宮主親自開口,他們這些分舵主不好輕易下手。他說這話時字里行間都有些不屑,開始程透以為那是對周自云的,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如說是——對仙宮的一種鄙夷。就像是,他并不相信宮主真的會動手除掉這顆毒瘤一般。展光鈺倒不是天天都來點卯,但花匠自從不在海里泡著又跑得勤了,偶爾倆人撞到一塊兒,展光鈺便規(guī)矩不少,身上又隱隱現(xiàn)出點殺伐決斷的戾氣來。跟程顯聽聊的話題也都中規(guī)中矩,花匠跟他倆聊不到一塊兒去,躲到一旁找程透玩。觀察之后,會發(fā)現(xiàn)展光鈺同程顯聽聊天時話其實很少,大部分時候是程顯聽在說,有時候還罵他,從旁人來看顯得程顯聽好似腦袋不太靈光。程透很少參與,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默默聽著,試圖從內(nèi)里提煉點自家?guī)煾傅倪^去來。慢慢的,他發(fā)現(xiàn)了,展光鈺和程顯聽說是“結(jié)義兄弟”,不如說是同僚更準確些。程顯聽平常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