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點點頭：“沒問題。”

辜老年近花甲，但精神仍然很好，不過他并沒有如丁陸所想的談及晚上的這場追捕，只是笑呵呵地與謝染寒暄，兩人聊了一番以前做項目的事。

辜老不無遺憾地感慨：“可惜你不肯到我團隊里來，不然我就可以提前幾年退休了?！?/br>
謝染笑了笑：“我去了你只會更忙?！?/br>
以辜老的脾性，提前退休是不可能的，如果有能與他配合的人，加班加更兇反倒更有可能。

辜老“噓”了一下：“不準這么了解我?！?/br>
丁陸：=-=

辜老與謝染聊了大半小時，看著時間差不多了，才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現(xiàn)在做得也很好，你來國家實驗室，未必會做得比現(xiàn)在更好?！?/br>
國家實驗室有更多的資源和支持，但是相應的也有更多的條條框框，未必能給謝染更好的發(fā)揮空間。

謝染不置可否。

“我記得，六年前你曾經(jīng)與我探討過人工智能的邊界問題?！惫祭弦馕渡铋L地看著謝染，“我一直相信，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開發(fā)出了強人工智能，沒有人能把邊界做得比你更好?！?/br>
人性是自私而復雜的，對人工智能的監(jiān)管不僅僅是對機器本身的監(jiān)管，也是對使用者的人性的監(jiān)管，擁有一個強大的機器，很少人能抵擋得住越權(quán)的誘惑。

但是謝染不會，他足夠理智，也足夠無情，這種無情不僅僅是對于其他人，也是對于他自己。

謝染看著辜老，半晌后發(fā)出一聲輕笑：“我沒有您想的那么清醒，我也會有自己的私心?！?/br>
辜老聞言露出訝異的神色來，因為這一刻謝染的眼睛里分明有了笑意，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帶著喜悅的笑。

這在謝染身上很少見。

辜老想了一下，終于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小染，昨晚我們動用了量子計算機，在全網(wǎng)進行強人工智能的搜捕，最終定位到諸子大廈，在鎖定目標的過程中，我們一度接觸到一個強大的程序，并動用了我們最強的力量，但是就在我們的程序接入的瞬間，那個程序，以及這個過程中產(chǎn)生的能量，全部消失了?！?/br>
辜老像是寒暄一樣向謝染講述了事情經(jīng)過，也沒有提問，只靜靜地看著謝染。

丁陸在一旁微微皺了皺眉，想說什么，但最終沒有開口，主動權(quán)已經(jīng)不在他們手上。

“因為網(wǎng)上沒有強人工智能?！敝x染倒是如故，平靜地與辜老解釋，“這是我能跟你保證的。”

許久之后，辜老緩緩松了口氣：“我相信你?！?/br>
辜老站起來，向丁陸擺擺手：“我說完了。”

丁陸點頭，正要送他出去。

“老師?！敝x染突然又喊了一聲。

辜老停住腳步。

謝染遞過去一個晶片：“這是我五年前研發(fā)的一個人工智能的框架算法，贈給國家實驗室?！?/br>
辜老這回是真的吃了一驚。

丁陸也看著謝染：“你不是沒有……”

“只是一個框架算法，能不能做出強人工智能，人工智能又能進化到什么程度，最后還要看辜老和實驗室的努力了?！敝x染笑道。

辜老猶豫了片刻，才鄭重接過晶片：“那我就替實驗室謝謝你了?！?/br>
謝染倒沒有謙虛，只道：“沒什么?！?/br>
丁陸還想再說什么，但是被辜老擋了下來。

丁陸一想也明白了，不管謝染是不是持有人工智能，他們這一晚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了。

謝染把技術(shù)算法給了國家實驗室，并保證了網(wǎng)上沒有強人工智能，這就夠了。

事情總算徹底告一段落，丁陸與辜老一起送謝染離開詢問室，這一次，丁陸真誠向謝染道：“謝總，謝謝你的貢獻?！?/br>
人工智能的算法，哪怕不是成熟的技術(shù)，也是極其珍貴的，謝染如果自己持有，光是這個消息，就足以讓諸子科技的股價飆升。

“不用。”謝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應該是我謝謝你們?！?/br>
丁陸一時沒明白，謝染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話題：“對了，我們公司那名實習生還在嗎？”

“在外面?！倍￡懴肫鹉莻€俊秀的少年，他們工作人員盤問了一晚上，最終證明他確實只是一名普通實習生，因為資歷淺，需要加班的時候就被抓了壯丁。

“他說要等你一起走，給你開車?！倍￡戅揶恚澳贻p人很機靈嘛。”

知道趁機抱大老板的大腿。

謝染笑了笑：“他那個年紀，駕照不知道拿了沒，我看蹭我的車還差不多。”

兩人會心一笑。

出了門口，孟非懸果然等在外面，少年不愧是少年，一晚上沒睡，臉上也沒見疲態(tài)，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四處打量，充滿了好奇。

見謝染出來，孟非懸一躍而起，沖上前來：“謝總好?！?/br>
“你好?！敝x染伸手揉了他的黑發(fā)一把，“我們走吧。”

“好耶?！泵戏菓覛g呼一聲，與謝染相攜而去。

丁陸看著兩人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有些不可思議。

謝染平時看起來冷冰冰的，沒想到對實習生的脾氣這么好，真是外冷內(nèi)熱的好老板??！

謝染與孟非懸出了監(jiān)管局的大門，正好這個時候，監(jiān)管局審問完李卓爾，正準備將他移交刑事部門，押送李卓爾的車從大門外開過。

李卓爾坐在車里，突然注意到車外有個熟悉的身影，他轉(zhuǎn)頭看出去，就看到了謝染，以及站在謝染旁邊的黑發(fā)少年。

李卓爾看著那個少年，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突然發(fā)瘋一般掙扎起來，指著少年大叫：“他就是Mark，你們快看，快去抓住他，他就是那個人工智能——”

車里看著他的工作人員猝不及防，差點被他打到，連忙將他按住，其中一人往車外看去，正看到他指的黑發(fā)少年。

“瘋了吧你！”工作人員用力扣住李卓爾，對同事道，“快把手銬拿來，這人瘋了，指著一個人就說是人工智能……”

李卓爾：“他真的是人工智能，你們信我——”

“信你個鬼！”

“由愛生恨，真是可怕?！?/br>
李卓爾對謝染下手的原因，監(jiān)管局都知道了。

“先生?！泵戏菓野咽址旁诙渖?，作出順風耳的動作，“我好像聽到了傻嗶的聲音?！?/br>
謝染：“別說粗口?！?/br>
“好?！泵戏菓覐纳迫缌?，立刻又去抱住謝染的手臂，整個人幾乎掛在他的身上，“先生，我終于可以真正抱著你了?！?/br>
“嗯?！敝x染眼中含笑，也伸出手環(huán)在孟非懸的脖子上，“我們在一起了?！?/br>
眼前的少年纖長挺拔，黑發(fā)蓬松，面容明朗俊秀，整個形象，都與他們在第一個世界，以及在明月江湖的時候，孟非懸的全息建模一模一樣。

這正是謝染最熟悉的孟非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