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鮮店，選一些打折的蔬菜。那時候，手中每的一塊錢都恨不得要掰成兩塊花。

老城區(qū)，小閣樓，樓梯口堆滿了折疊在一起等待回收的廢紙殼。

穿著寬松連衣裙，踩著塑料脫鞋的房東太太看見束辛回來后，語重心長的說道：“束辛啊，你也知道最近清除外地人口合租房的事情哦，阿姨已經(jīng)盡力保證你還可以再住一個月，可一個月后你再找不到住處，那我也就沒得法子了啊，趕緊想想辦法吧！”

束辛的手停頓了一下，頻頻彎腰道歉，用手比劃著感謝的句子：“太太，真的太感謝你了，我已經(jīng)開始在上班的附近看房子了，一找到合適的住處，我立刻就搬出去！”

房東太太雖然看不太懂，但也猜的一知半解，只能嘆息著搖頭。

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束辛站在矮小的房間里還能聽見隔壁房東的對話。

“你說說，一個不會說話的小伙子心氣還這么高，非要來大城市證明自己，這不是明擺著自找苦吃嗎？”

“哎，你聲音小點！人家雖啞，耳朵可好著咧....。”

束辛咬著下嘴唇，肩膀向下垂了幾分。他也想回家，可是那個家多年前就早已容不下他了。

他住的屋子只有十平米，加一個勉強可以轉(zhuǎn)身的衛(wèi)生間。

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先將門窗檢查了一遍，之后開始做飯。

數(shù)著分量蒸一份剛夠一人份的米飯，再將那些不太新鮮的打折菜在鍋里簡單的翻炒一遍。每天都是千篇一律的吃食，一點rou沫都不沾。抄菜剩下的那點油，撥拉撥拉還能再盛出來一些，留著明天繼續(xù)用。

過往不堪回首的經(jīng)歷一直塵封在束辛的心底，即使埋的再深，也會在不經(jīng)意地時候忽然冒出來。

束辛的雙肩在季涼的懷里輕顫，雖然他從沒有告訴過季涼自己曾經(jīng)的種種，可季將似乎在身后感受到了他當(dāng)下的所思所想。

“放心，曾經(jīng)的一切都過去了。我保證從此以后再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溫暖而寬厚的手掌將束辛纖細單薄的手包在手心里，拇指指腹輕輕摩挲束辛的手掌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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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在李晟峰的帶領(lǐng)下，季涼與束辛一同進入了伯克利醫(yī)生的研究所。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和李晟峰年紀(jì)不相上下，同樣金發(fā)碧眼的英國男人。

季涼默默地將伯克利醫(yī)生的樣貌記了下來。

“你們好，我是伯克利?！?/br>
伯克利瞇著眼，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著束辛。他實在想不通，眼前的這個少年竟然能讓殺人不沾血的李晟峰為他求情。

一番簡單的自我介紹后，伯克利醫(yī)生突然笑著對李晟峰說了一句，“湯姆可是極少來求我呢！”

笑容中竟然還帶著幾分親切，這讓束辛和季涼有些摸不著頭腦。

眼下，他們對這位伯克利醫(yī)生的身份還一無所知，可這人卻是此次任務(wù)的重要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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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伯克利一直帶著三人在研究所的外圍行走，研究所內(nèi)部的安保系統(tǒng)做的非常嚴(yán)密，每一道通往內(nèi)部的門都需要瞳孔和指紋雙重識別，里面究竟進行的是什么實驗，外人根本無法窺伺到。

“來吧，這里是耳喉鼻科。”伯克利將束辛和季涼帶入了外圍的一間診斷室內(nèi)，單從陳設(shè)上看，這里基本上和普通的診室沒有太大的區(qū)別。

伯克利坐在辦公桌前，隨手翻了翻束辛的資料，繼爾將它放在了手邊。

“單從你之前在曼哈頓醫(yī)院的檢查來看，我個人認為除了后天聲帶受損以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來自于你的原生家庭和童年陰影?！?/br>
伯克利十指交叉，身子向前傾了傾，“你可以和我們聊聊你的童年嗎？”

診斷室的氣氛忽然凝滯，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束辛的身上。

束辛的羽睫垂下，掩蓋住了其中復(fù)雜的眼神。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是陣陣扎在束辛心中的倒刺，不敢想，更不敢說，一觸就痛，痛到窒息。

“抱歉，我們可能需要給束辛一些時間?！奔緵鲺久寄曋?，他低下頭在束辛耳邊輕語，“星星，如果你沒有準(zhǔn)備好的話，我們換個時間再來！”

束辛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向季涼投去了堅定的眼神，“沒事，你幫我轉(zhuǎn)述給伯克利醫(yī)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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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幕從四十年前拉開。

當(dāng)年正是“上山下鄉(xiāng)”的口號大力推行的時候，束辛的父親——束建國也不得不離開了城市。

束建國放棄了省隊里的排球訓(xùn)練，必須去面對完全陌生的鄉(xiāng)村環(huán)境，心里著實懊惱。

一票人坐在搖搖晃晃的卡車上面，七拐八繞的開進山窩窩里面?？粗磉叺木跋螅▏男睦锖懿皇亲涛?，這種復(fù)雜的感受是來自于對未來的迷茫與不甘。

卡車開進了一個剛剛收割完畢的農(nóng)場里，束建國跟著一起下鄉(xiāng)的同伴們拎著行李下了車。他們被一個衣裳上打了很多補丁，蓬頭垢面的大叔領(lǐng)上了一條山路。

還沒走幾步，束建國的腳上就沾滿了黃泥，但他知道現(xiàn)在不是自己矯情的時候，于是抬腳在山石上蹭了蹭，連忙又跟上了大部隊。

這個小隊一共六人，四個男孩，兩個女孩。

被安置進集體宿舍后，年紀(jì)相仿的幾個小伙兒開始互相詢問對方的情況，聽到束建國是打球的，其他三人頓時都來了勁。

“束建國，你沒事教教我們唄！”

束建國爽朗一笑：“成！哪天得了空，隨便找倆桿子，掛上個破魚網(wǎng)子，我教你們打球！”

山村里的條件艱苦異常，可束建國性子素來逆來順受，倒也覺得沒什么。

不過，村里的原住民見城里來的這些娃子長得白凈，看著叫人舒服，心中卻是一萬個歡喜，時常偷偷給束建國塞幾個饅頭。

束建國以前在城里排球隊訓(xùn)練本就辛苦，連日的農(nóng)活對于他來說到也算是一種訓(xùn)練。干農(nóng)活的時候，束建國全當(dāng)作體力訓(xùn)練，時常調(diào)整干活的節(jié)奏，仿佛就還在球場上一樣。

束建國吃的消，可其他幾個是真的吃不消了。幾天下來，同宿舍的那幾個躺在床上是動也動不了，束建國主動教他們運動后的休息方法，緩解他們的肌rou酸痛，同宿舍的幾個小伙子漸漸和束建國的關(guān)系愈來愈好。

可惜，那時的城里人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村莊實在太過扎眼，尤其讓村子里那幾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流子頗有嫉心。

小村莊里的生活即使再好，束建國依舊心有不甘，他不愿眼睜睜地看著在排球的上的天賦就這么被埋沒。

半個月后，聽說市里的排球隊成立了，被分到其他村里的幾個隊員全都被召了回去，而自己依舊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沒有消息就意味著自沒有被選上，失落悲傷瞬間如洪水般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