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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的果脯和兩塊糕點揣懷里,又拎了一壺隔夜的茶水,溜進了那個房間。房門的“吱呀”響聲驚得明睞不敢亂動,等了好一會兒才躡手躡腳地舉著蠟燭進去了。明睞看到那個角落的黑影瑟縮了一下,便忙沖他“噓”了一聲。走到離他一米遠,明睞不敢近前了,惴惴道:“我來了。我給你解開,你別像上次似的咬我了好不好?上回差點被發(fā)現(xiàn)?!?/br>段干卓的答復(fù)只是瞪大了眼,受驚般的往后縮了縮。明睞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見他沒大動作,忙一把幫他扯下了口中塞得手巾。一扯下來明睞又嚇得退了幾步,見他只是瑟縮著身子,沒再瞎叫喚,這才松了口氣,將包著糕點果脯的手帕丟了過去。見段干卓毫無反應(yīng),明睞急得用手做了個吃飯的動作。段干卓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拖著鐵鏈費力地用膝蓋和胸膛挪動了過去。因雙手向后綁著,段干卓趴在地上用牙撕咬了好一會兒才將帕子解開,立馬狼吞虎咽地舔吃起來。明睞看著他這幅樣子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盡管知道他什么都聽不明白但還是忍不住安慰道:“你再忍忍,等……等大將軍回來了,他們就不敢餓你了。唉,也怪你自己,但凡你還能懂一點事,他們也不敢這樣欺負你?!?/br>明睞見他旁邊的那只盛水的碗也空了好久,忙幫他添上了茶水。段干卓伸直了眼,不等她拿開手,就用嘴把碗沿叼進嘴里,跪在地上仰著脖子喝,水弄灑了一半。喝完了段干卓用嘴把碗放地上,滿眼惶恐地看著她。明睞忙又幫他滿上。如此幾遭,段干卓似乎才喝夠了,又趴在地上專心致志地吃起東西來,發(fā)絲和臉頰上都沾上了碎屑。明睞見他這幅樣子不由得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哥哥也是得了這種病,當初你說要治好這種病癥,我還暗自欣喜,可沒想到連你自己也……不過我哥哥比你好多了,他起碼還有我娘照料他……你呢?你還有家人嗎?大將軍現(xiàn)在不常在府,也照料不到你,你要是能回家就好了,親人才舍不得看你這樣呢。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嗎?”見他毫無觸動,明睞才覺出自己的好笑來。這人據(jù)說是從中原來的,就算有家肯定也離這里十萬八千里,他現(xiàn)在又瘋又傻,腿又不能行,哪里回得去呢?要是自己能給他家人報個信兒就好了……唉,自己凈瞎想,這又怎么可能呢?明睞又幫他把碗添滿了水,才起身退了出去。明睞剛剛躺下不久,忽然見房外廊上的燈被點了起來,又聽到房外一個小廝急促的喊聲:“快都起來收拾收拾,大將軍明日回府!”緊接著又傳來了老管家低啞的咳嗽聲,“快都起來,香凝啊,你快帶幾個人去幫那人洗漱?!?/br>“那個瘋東西怎么還不死?!天天折騰死個人!”隔壁香凝尖著嗓子罵咧咧道。“要讓大將軍聽到,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老管家咳了口痰,呵斥了一句。明睞也忙起身,心里還有些高興,一是為自己回來的早,沒被發(fā)現(xiàn);二是為那人,大將軍回來了,那人也能好過幾天了。眾人收拾了大半夜才松了口氣。清晨,明睞又早早被打發(fā)去街上買新鮮牛雜。剛走到攤前就被旁邊賣菜的小販吆喝了一聲,“明睞姐,可巧了,這二位正在打聽去大將軍府的路呢,你給順便帶一程,說是大將軍的故交呢!可不敢怠慢!我一瞧這面相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明睞忙扭頭去看,見是一男一女,男的鷹鼻鷂眼,身量修長,正搖著一把白玉折扇;那女的面貌極為俊美,只是面色不善,似頗帶怒氣,還手持一把劍。明睞忙施了一禮,遲疑道:“不知二位是?”那男的收了折扇,微點頭露齒一笑,“姑娘多禮了,我們是你府上大將軍的故交,今日來探訪他,還煩請姑娘帶我們前去?!?/br>那女的一聽他的話更惱了,“呸!哪個是那惡賊的故交?!看我一會兒不宰了他!”明睞嚇了一跳。原來這二人并不是旁人,正是辰司殺與言敏。當初湛淵帶饅頭回到若缺山不久,言敏便在言有宗的醫(yī)治下醒了過來,鬧騰著非要找段干卓,跟辰司殺要人。辰司殺開頭還想糊弄她,后來見實在糊弄不過她,也怕她真為段干卓耽誤一生,只得將實情告知與她。說段干卓早前就與元恪生了情,現(xiàn)在雖已忘了前塵往事但仍鐘情與他,跟他回邊關(guān)過逍遙日子去了。言敏哪里肯信,非道辰司殺騙她,非要親眼見段干卓不行。辰司殺實在被她鬧得沒法子,想讓她早死了這條心也好,便答應(yīng)了帶她來尋段干卓。辰司殺其實也不太放心,想順便看看他那個傻師哥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如何,有沒有被湛淵欺負了去。二人也沒跟言有宗打招呼,便偷偷溜了出來。辰司殺自知對不住這小師妹,一路上各種賠小心道不是。眼下看她又生氣了,忙拉了拉她,好生哄道:“哎喲喲,好妹子,咱倆來之前可是怎么說的?”“哼,我可什么都沒跟你說好,等見到他我便把他帶走?!闭f罷扭了臉不再理他。辰司殺只得跟明睞賠笑,“姑娘,我這妹子心急,煩請快帶我們?nèi)グ伞!?/br>明睞心里生了疑慮,但又想萬一真是大將軍的故交自己可擔待不起,不如帶他們回了府讓管家定奪。忙應(yīng)了下來,匆忙買好了菜便在前面帶路。路上,辰司殺瞥了眼她的菜籃子,故意道:“姑娘,怎么放著新鮮的牛rou不買,卻偏買些牛雜碎來吃?”明睞并無防備,忙道:“府里一位先生愛吃牛雜湯。大將軍每每都是親自做了來給他吃?!?/br>辰司殺聽罷心先放下了一半,如此看來湛淵對他師哥倒是真上心,沒有虧待著他。等小師妹見了他們二人的恩愛樣子大概也就能放下執(zhí)念,肯跟自己回去了吧。湛淵剛一進府,那個看守桃樹的老仆就搶先老管家迎了出來。“大將軍,您回來了。上回先生摘桃時還拉下了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熟透了,您要不先去瞧瞧?”那老仆諂媚道。湛淵一聽果然轉(zhuǎn)了腳步,先往后院走去。老仆在他身后顫顫著陪著,“大將軍,您瞧,多好的桃子!”湛淵抬首去看,在半高的樹枝上果然有個顯眼的桃,足有一個拳頭大,已泛著熟透的米白色,桃尖上的紅跟鮮血似的,絨毛上還沾著些露珠。湛淵只抬手輕輕一碰,那桃就掉進了掌中。湛淵揩了揩小心地放進了衣袖中,想熟成這樣該是很甜吧。一想到那人狼吞虎咽地吃這桃的樣子,湛淵不自覺地笑了笑,沖那老仆道:“下去領(lǐng)賞吧?!庇譀_管家道:“吩咐下去,多準備些衣物干糧和銀票,再讓人多備幾輛馬車。要快,我今日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