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是善的，圣殿是善的，那么被圣殿培養(yǎng)又信仰光明的你，理應踐行一切善的美德，摒棄一切惡念。”阿雷西歐看著圣者漂亮的天空色眼睛，知道至少在當下，對方一定也是這么做的。

所以他才說，這個時期的神經(jīng)病，是真正的圣者。

他深表尊敬。

“可你得想想，遠到你不認識的狂信徒，近到你尊敬的師長們，真的在踐行你們的美德和戒律嗎……先別急著反駁我，我已經(jīng)將范圍劃定為真正的信徒和你的老師們了，這些人你該是信任的吧？”

本想爭辯的圣者沉默了。

“反正你的記憶在恢復，我也不急著要一個思考的結果，你可以慢慢想?！?/br>
阿雷西歐拿著資料推開房門，準備回到隔壁發(fā)揮一下自己的歷史特長，他可是活了上千年的血族，他……

阿雷西歐默默地看著整理好的年表上，那些復雜的年份、猜想、相關著作摘記。他努力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挫敗的把頭磕在了桌子上。

完了，那些時間里他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玩，牛皮吹炸了。

第十五章

不提阿雷西歐對可能發(fā)生的丟臉情況多么焦慮，送走血族后，魯齊烏斯整理了一下今天的記錄，就躺在床上，試圖為自己培養(yǎng)睡意。

已經(jīng)四天了，他遲遲不能入睡，精神極為疲憊，全靠意志支撐著不露頹態(tài)。他去醫(yī)療處，祝衡也難以給出確切的原因，只是建議他可以試著躺回棺材里，他畢竟在里面睡了很久，也許心理上更加接受一些。

方法也許是好的，不過除非萬不得已，魯齊烏斯絕不會去嘗試。

那是血族的棺材，而他是獵殺血族的獵人……

曾經(jīng)是。

他閉上眼，一些凌亂的記憶碎片便開始侵擾他，這在最近時常發(fā)生。他不停地回憶起圣殿那高聳的建筑、鐘塔、鴿子，以及那個由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纏繞荊棘的巨大銀十字。銀十字在日出時逆光而投下陰影，籠罩在圣殿前的廣場上，虔誠的信徒們便叩拜而祈禱。

他感到這次的記憶碎片似乎漫長了些，昔日的自己正準備開始一天的學習和訓練，臨走時望了一眼銀十字，突然，年輕的圣者發(fā)現(xiàn)遠方的地平上飄來一朵黑霧。

那是巫妖的亡靈天幕。

天幕將圣殿所在地籠罩，光明被擠壓出去，只有濃郁的黑暗在蔓延。圣殿第一時間拉響了警報，無數(shù)精英獵人傾巢而出，牧師詠唱加護的咒語，他們法杖上的亮光在黑色潮水中螢火般飄搖。

天幕下，少女巫妖輕輕一頓權杖，大片牧師倒下。而后巨大的黑影略過巫妖，滑翔向圣殿之頂——光榮的荊棘銀十字所在。

血族，蝠翼，與巫妖為友，能抵抗銀十字的光輝……

阿雷西歐！

“魯齊烏斯，孩子，跟我來！”他的老師推門而入，語氣急促卻依舊平穩(wěn)。

“這是你難得的觀察機會，我們會指派當前最精銳的獵人與他對抗。當然，那些獵人遠不如將來的你，你是只斬向那名血族親王的刀鋒?！崩险哒f道，帶他來到與銀十字遙遙相望的斜角塔樓，接著通過遠程水晶發(fā)布了號令。

“反擊！”

眾多魔能炮一同開火，圣光將一切照亮，重新替補上來的牧師再次吟唱，而這一次少女巫妖紋絲不動，只有血族仍舊盯緊了銀十字，他背后的蝠翼開始變化角度，他準備降落。

“邪惡的血族！必遭神的譴責！”最出眾的那名獵人沖上前來，圣殿不只是針對某只強大的黑暗生物培養(yǎng)獵人，還廣泛地培養(yǎng)許多普通獵人，這些人之中不乏出眾者，現(xiàn)在迎戰(zhàn)的便是與魯齊烏斯同期的獵人亞蒙。

獵人咆哮著沖向血族，他的鉤索、魔法與劍，都攜帶著一往無回的殺意，他以為經(jīng)歷了這么多年的訓練，至少……至少他有一戰(zhàn)之力……

血族瞬移到他身后，所有的攻擊落空，他甚至還游刃有余的說些閑話。

“……你的名字？”

獵人的瞳孔頓時緊縮，塔樓中靜靜觀摩的魯齊烏斯也緊緊握住了拳。

他不明白此時心中翻涌的情緒是什么，只知道一種濃烈的窒息感將他攫住，這段回憶中的他以為是在為即將死去的同伴而憤怒和不甘，看著回憶的他一開始也這么想，直到……

“亞……蒙……”

血族粲然一笑，他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獠牙的一點尖，深玫瑰色的眼瞳也神采飛揚。

“好名字?！毖逍澋?，“適合刻在墓碑上?！?/br>
獵人猝不及防，血族一擊就瓦解了他所有的防御，獵人被深深摜入廣場的地面中，抽搐幾下，居然沒死。

血族無疑是放水了，為什么？魯齊烏斯和回憶里的自己一起想著，如果剛才是他，是他面對血族，他會做得更好，他會防御住那一擊，甚至有機會反擊，他一定會讓驕傲飛翔著的血族墜落到大地上，一定不會一個照面就這么狼狽的退場。

為什么現(xiàn)在不允許他面對血族？！

他一定……他一定……

圣者的指尖摳進了木質的窗棱，現(xiàn)在看著這段回憶的魯齊烏斯讀出了昔日自己的心聲。

【被·問·名·字·的·本·該·是·我?！?/br>
他犯了罪了。

他在——

妒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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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雷西歐愁了一晚上，最后還是邊發(fā)愁邊睡了一覺，醒了之后就暫時把這件煩心事丟到一邊，開始思考早晨要吃些什么。

愛麗近來已經(jīng)對他放心很多，加上保育中心十分安全，也不再每天來他房間報到，而是約在食堂見面。阿雷西歐去隔壁拍門，過了一會兒圣者才著裝整齊的開門，看起來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只是眼下的青黑愈發(fā)明顯。

“又熬夜了？”阿雷西歐嘖嘖兩聲，“人類和血族可不一樣，我怎么熬都不會表現(xiàn)在身體上，你就少熬一些吧。”

圣者破天荒的沉默，沒有半點回懟他的意向，阿雷西歐疑惑的皺眉，突然湊到圣者面前。

“神……魯齊烏斯，你怎么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血族口中說出，圣者的身體微微一震，接著垂下睫毛，掩飾自己神情的變化。

“沒什么?！彼M量平靜地答道，“昨晚我想起了一些以往的事，關于你……損毀銀十字的事情。”

這是阿雷西歐的戰(zhàn)績之一，他還算記得，聞言相當開心的點頭。

“這我也記得?！?/br>
魯齊烏斯的手攥緊了，他告訴自己不要問不要問，這只會讓他的罪過再次加深，可盡管理智如此勸告，他還是假做不在意的問道：

“我有些好奇，你為什么沒殺死那名獵人?！?/br>
問完，他立刻緊盯血族的神情。他預想過汗多對方可能有的表情，或者恍然大悟，或者微微一笑，但他發(fā)現(xiàn)他預想的那些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