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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著清幽淡雅的香氣。蘭菏被摁在竹椅上,抱著搪瓷杯喝茶,竇老爺子又打發(fā)宋浮檀去做菜,“我摘了些香椿,你弄個香椿炒蛋,再燒個茄子,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吧?!?/br>宋浮檀:“…………好的?!?/br>他算是徹底沒地位了,估計他要不是和蘭菏在一起,姥爺也會找機會和蘭菏搭上線,好認高人做大哥。蘭菏本來有點緊張,但是竇老爺子完全沒提他和宋浮檀的事,光是聊聊鳥,還有自己的生活,好像他真的只是因為養(yǎng)鳥才對蘭菏那么親近。一時蘭菏也放松了下來,還教竇老爺子用手機,他說手機字體不夠大,看新聞看不清,蘭菏給他調(diào)到了最大。“好,這下看得清了?!备]老爺子用得還算熟練,就是點擊的時候老習慣性點好幾下,經(jīng)常點過頭進了其他頁面。那字巨大,蘭菏一眼就看到新聞:網(wǎng)友自稱在京城拍到龍。“又拍到龍了???”竇老爺子點了進去,嘴里還吐槽道,“隔兩年就有人說拍到龍了,就是那畫質(zhì)永遠糊到不行?!?/br>蘭菏忍不住笑了,還真是。雖說如此,但大眾對于尋龍的熱情還是不減,每次有拍到新的素材,還是能討論上半天。“我看啊……近日,網(wǎng)友@托塔天王自稱拍攝到了龍出現(xiàn)在北京,@托塔天王是一名龍文化愛好者,他相信世界上的確存在龍這種生物。網(wǎng)友介紹,世界上應該僅存三條龍,其中一條常駐華北一帶,但并非人們熟知的北新橋下鎮(zhèn)壓的孽龍,而是另有其龍——事實上,他認為北新橋下并沒有真龍?!备]老爺子念著,當然,讀到@的時候他是讀的啊圈。再點開那視頻一看,是雷雨天的京城,黑暗的云層中被人用紅線圈起來一塊,標字表示這就是游動的龍。“龍什么龍啊,這不就是云?!倍蚁袼剡€是那么差,竇老爺子罵罵咧咧地退出了視頻。蘭菏才奇怪呢,“不是,剛說北新橋的孽龍怎么回事?”北新橋他知道,還去過那附近,但孽龍是什么。“京城的老故事了,過去說京城有四條龍,高亮橋下鎮(zhèn)了一條,黑龍?zhí)断卤惶惰纤骆?zhèn)了條龍女,北海下面一條,然后就是北新橋下有一條。據(jù)說是明朝的時候,有條惡龍作祟,有說劉伯溫、姚廣孝把它關在鎖龍井,井下就是海眼,也有人說是清朝時劉墉關進去的。但共同點在于,那龍被鎮(zhèn)壓后,說我不可能永遠不出來,關他的人就說,等這兒的新橋變舊橋了,你就能出來,然后一回頭,人把這橋改名叫‘北新橋’,一直是新橋,龍便永遠出不來了。“鎖龍井還有大鐵鏈子,據(jù)說以前打戰(zhàn)的時候,鬼子去動那鐵鏈,結果沒完沒了,就是拉不到頭,而且開始往外涌腥臭的黑水,嚇得他們不敢拉了?!?/br>竇老爺子把這故事娓娓道來,又回憶道:“我小時候也看到過,那時候井已經(jīng)被大石頭蓋住了,后來好像掩埋了。十幾年前修五號線的時候,還為一口古井改了線路,都說就是那口鎖龍井。“這拍龍的家伙,像素不怎么樣,但他說井里不是真龍,我倒有些贊同。雖然現(xiàn)在沒法證實,但我年輕時聽高人說過,他占卦啊,上離下乾,乾為龍,卦象是一個蓋子蓋住了井,鎮(zhèn)壓水患以繁榮政經(jīng),但有是中虛之相,所以龍是假的,是指代的風水,或者龍形。”胡七十九撇了撇嘴,“就是假的,修這井時我都出生了。那下面是曾經(jīng)的金屬鎮(zhèn)物,鎮(zhèn)住地下水的,同一代的鎮(zhèn)物還有以前隆福寺下所埋刻了金、壽命二字的一對石龜之類,那些舊鎮(zhèn)物早更新?lián)Q代了。至于華北地區(qū)到底有沒有龍那樣的大存在……嘿嘿,門內(nèi)也多有說法,我覺得就算以前有,現(xiàn)在也沒了吧?!?/br>京城妖物眾多,但連胡七十九也說不清到底還有沒有龍。蘭菏聽得出神,正如王三奶奶所說,這是鬼神伏息的時代,就算有,大約也不會堂皇露面。宋浮檀已經(jīng)炒好菜了,端了出來,除了香椿炒蛋和蒜泥茄子,還做了道紅燒排骨,香味濃郁,外頭微焦rou質(zhì)軟嫩。竇老爺子就著吃了一大碗白米飯,還要關心蘭菏,“小蘭就吃一碗啊,我在你這么大的時候,一頓要吃三碗!”蘭菏:“嗯……快要進組了,不好吃太多?!?/br>“你讓浮檀把你寫胖點兒就行了!”竇老爺子說得蘭菏都笑了,非讓他添了半碗飯。轉(zhuǎn)頭還遇到宋綺云給他撥視頻電話問好。宋綺云也不知道蘭菏和宋浮檀的事,還沒竇老爺子清楚,只以為他倆也是玩得好,打了聲招呼。竇老爺子說:“我聽說你們快進組了是吧?”宋綺云:“是,爸,怎么了?”竇老爺子:“那我吩咐你一件事兒,你回頭把蘭菏拍瘦一點,我想讓他多吃一些。”宋綺云:“???”竇老爺子是琢磨寫胖了那觀眾不喜歡怎么辦,小年輕都看臉,還是換個路子。他逼視宋綺云,宋綺云嚷道:“我不是攝影師,攝影師也不是魔法師吧……”嚷到一半看到竇老爺子的眼神,弱弱道,“好吧,我跟攝影、燈光溝通一下,盡量。”吃罷了竇老爺子還要親自把他們送到胡同口,正趕上一鄰居回來,這鄰居老太太穿著改良的對襟中式衣裳,頭發(fā)花白,看上去十分有范兒。竇老爺子小聲和蘭菏說:“那是個香頭,就頂仙兒的你知道不?”蘭菏:“……聽說過?!?/br>竇老爺子還挺八卦:“她原來不住這兒,小老太婆很傲氣,從她老公到兒子都仰仗她呢。剛搬來的時候,信眾都來打香,一天就進賬七萬多!”蘭菏:“哇哦?!?/br>雖然是鬼神、巫師們的伏息時代,但在這個“無巫師”時代的巫師,在自己的圈子內(nèi)如果混出來了,構建好了權威,還是挺能賺的。只是比起過去來說,遠遠不如了。比如京城以前有句話,叫在京的和尚,出外的官。官員出京威風,在京城里,卻要數(shù)和尚厲害。那時候整個京城,但是在名冊的寺廟道觀足有兩千多,和尚們與權貴往來,連宮里也很敬重,朝廷每年還撥錢給廟里。四大門信仰彼時也甚是風行,連紫金城里都有供奉,宮里把胡黃白柳稱為“殿神”,關于殿神的傳說數(shù)不勝數(shù)。太監(jiān)若要進入沒人住的殿堂,都會大喊一聲“開殿”,以免沖撞了殿神。直到現(xiàn)在,那里成了博物院,老一輩工作人員都保持著這個習慣。當然,這都扯遠了,眼下,那香頭走到跟前的時候,和竇老爺子打了招呼。香頭提了水果,摸了個桃子給蘭菏。蘭菏一時愣住了,這不給他的鄰居竇老爺子,反而給自己,是什么意思,他遲疑地道:“謝謝,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