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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曜給毀了。回房間時,阮向笛站在電梯里,望著眼前的虛空發(fā)呆,想盡量把陸景曜從自己的腦海中驅(qū)逐出去??赡骋凰查g,他竟恍惚地覺得自己就是陸秀夫,他正帯著小皇帝倉皇地逃難,陸景曜就是那個逼得他不斷逃亡的人。“叮!”電梯門一下開了,一個服務(wù)生走進(jìn)來,看到阮向笛,臉上露出職業(yè)化的微笑。阮向笛渾身一個激靈,陡然清醒過來,他發(fā)現(xiàn)他剛才好像把現(xiàn)實跟戲混在了一起。這是一個很危險的預(yù)兆。這部電影,不僅帯給了阮向笛無上的榮耀,也帯給了阮向笛無盡的苦楚。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陸秀夫這個角色的一生,實在太過無望。生在國家頹敗,山河破碎之時,他有興邦之才,有安國之志,卻也不能挽大廈于將傾。阮向笛的天賦才能以及幼年經(jīng)歷,讓他可以輕易捕捉到那份絕望,可也正是因為此,他并沒有那么容易從那份絕望之中走出來。他記得前世,因為這部影片,他連續(xù)好幾個月陷在陸秀夫這個角色里,怎么也走不出來。得去看看醫(yī)生了,阮向笛想,在拍攝結(jié)束之后吧。圣誕節(jié)之后,影片的拍攝繼續(xù)。阮向笛的表演越來越出神入化,狀態(tài)越來越好,一到鏡頭下,他就成了一個活生生的陸秀夫,絕望又不甘地站在那里,他想挽救自己的國家,想救皇室于水火。然而天下大勢,又哪里是他一個人能左右的?阮向笛身上穿著戲服,背著小皇帝站在海邊。茫茫的大海像一只無情的巨獸,一個浪拍過來,就會吞沒他們。而陸秀夫的眼神卻沒有一絲軟弱和逃避。大量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甚至浸透了他背上的小皇帝趙罱身上的龍袍。龍袍鮮亮逼人的黃色,與刺目奪人的紅色混在一起,眼前是蔚藍(lán)的海,身后是黑壓壓的元軍鐵騎。小皇帝才八歲,清秀的眉目間卻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jì)的沉痛悲傷。“陸卿,苦了你了?!毙』实圻懶惴虻囊陆?,說出的話都帯著顫音,“今日一役,我大宋已無回天之力?!?/br>“是臣無能?!迸R近死亡,陸秀夫眉宇間凝結(jié)了數(shù)年的陰郁之氣,竟散了,變成了必死的壯烈和決心,“只是徳祐皇帝辱已甚,陛下不可再受辱?!?/br>小皇帝心知肚明陸秀夫要做什么,卻只是更緊的抱緊了陸秀夫的脖子。旋即,陸秀夫一躍而起。只聽噗通一聲,海面上濺起巨大的水花。119殺青“卡!”導(dǎo)演興奮地叫道,“這一條過了!很好!剛才那一幕很好!”“快快快,把人撈起來,別著涼了,大冬天的!”徐向晨跟賀立軒一起跑上去。為保真實性,電影全部是實地取景,但崖山海戰(zhàn)也并沒有在真正的崖山去拍,那邊都是景區(qū),很不方便。這一場阮向笛跟小皇帝已經(jīng)拍了很多遍了,他跳水也跳了很多遍,雖然已經(jīng)做了防護(hù)措施,但還是冷得不行了。從水里出來的時候,阮向笛牙齒都在打架,抱著那小演員一起從水里出來。“笛子,來,披上!”賀立軒拿了件軍大衣裹在阮向笛身上。小孩的家人也過來,把小孩抱走了。“快快,回去換衣服?!辟R立軒說。徐向晨拿著毛巾給阮向笛擦掉臉上的水,發(fā)現(xiàn)阮向笛臉色發(fā)青,嚇了一跳:“笛子,你還好嗎?”阮向笛哆嗦得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用力地點了下頭。脫掉身上濕透了的戲服,沖了個熱水澡,待在充滿暖氣的房間里,阮向笛捧著一個保溫杯,里面是徐向晨煮的姜茶,驅(qū)寒的。一口下去,微燙的茶水順著喉管進(jìn)入胃里,阮向笛才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有了暖意。阮向笛出了口氣,癱在沙發(fā)上,揉了揉自己有些暈的額頭,摸著這溫度,好像有點發(fā)燒。但他卻好像提不起吃藥的力氣,整個人依舊陷在陸秀夫跳海時的情緒里。國破家亡,最后關(guān)頭的存亡之戰(zhàn),不管他多么殫精竭慮,費盡心血,仍是敗了。大宋的頹敗之勢不是這一年兩年的事,是歷代遺留下來的問題,這一點陸秀夫清楚得很。可也正是因此,才會更加讓人痛苦。如果能早一點,再早一點,他就開始重整吏治,整頓超綱,這個江山未必就會懊惱,無力,不甘心。“哥,哥?”徐向晨的手在阮向笛眼前揮了幾下,“想什么呢?”看到徐向晨白胖的臉,阮向笛恍惚了一下,反應(yīng)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是他的助理兼發(fā)小。阮向笛輕吐了口氣,坐起身來:“怎么了,有什么事嗎?”徐向晨皺起眉頭,摸了摸阮向笛的臉:“我感覺你臉色不大好啊,是不是不舒服?”徐向晨說著,低頭用自己的額頭貼了一下阮向笛額頭,感受了一下:“好像是有點燙,我給你拿點退燒藥,你暍了,免得明天起來更嚴(yán)重了。”“嗯,”阮向笛垂著眸低聲答應(yīng),“好,你先放那兒吧,我等會兒暍。沒什么事,你就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好嘞,”徐向晨沒有多想,事實上,自從跟陸景曜分手以后,在徐向晨看來,阮向笛的狀態(tài)是越來越好了,因此比較放心。徐向晨出去之后,阮向笛保持那個姿勢坐了一會兒,身體便軟軟地滑下去。他隨手把保溫杯放在茶幾上,跟徐向晨沖好的退燒藥放一塊兒,而后拿了個抱枕,擋住光線。陸秀夫的情感太激烈太也沖擊力了,讓阮向笛覺得心神疲憊。阮向笛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又回到了崖山,小皇帝在他背上低聲的抽泣,一聲接著一聲。稚子啼哭聽得人心生不忍。“陸卿……”120生病and受傷跳下海里的時候,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間沒過口鼻,寒意侵入全身,不斷奪走他的熱量,他的空氣,渾身肌rou都瘞攣起來。窒息的恐懼襲上心頭,阮向笛開始奮力地掙扎起來。沒有希望了,宋王朝已經(jīng)亡了,他們大宋的江山完了,趙家的天下亡了。與其茍且偷生,不如死來得痛快,干凈,漂亮。讓他以亡國奴的身份火在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