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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哪是怎么回事?”“就是普通感冒,醫(yī)生給我開藥了,過兩天就沒事了。”陳好淡淡說著,陳最這算是知道,陳好這謊話說得跟真話一樣淡定。陳最也沒說什么,等陳好回房間了,他去問了闕響。“血檢和尿檢都挺不好的,醫(yī)生說多半是急性排斥反應了,給他調整了用藥量。但還不能下定論,還得等活體穿刺的結果?!?/br>陳最急得在廚房里走來走去,一臉不知所措。闕響說他:“就你這啥心理素質啊。這算什么事兒,就算排斥了,大不了又做段時間的透析,再等腎源換腎重新來一次,咱兩都護著這小逼崽子,還能讓他沒了啊,放心吧你?!?/br>闕響話是這么說,但是轉過背去,就心疼得要死。這可是他的人啊,痛在陳好身,更是痛在他闕響心尖上。三天后,結果出來了,的確是腎移植急性排斥反應。第七十五章遺言檢查結果出來后,立馬安排了住院。據(jù)主治醫(yī)生說,大劑量激素沖擊治療,再加上多克隆抗體、抗淋巴細胞球蛋白治療,可以讓大部分急性排斥反應得到逆轉,恢復正常水平,讓家屬們不用過于擔心。可是在接下來幾天的治療中,陳好的情況卻急轉直下。換的新腎也開始急性衰竭,又要開始用血液透析來維持。但這跟以前透析之后只是虛弱不一樣,這次還出現(xiàn)了一系列惡心、嘔吐、呼吸困難的并發(fā)癥。躺在病床上,陳好整個人腫脹了一圈,臉上呈現(xiàn)泛青的死灰色,手腳因為水腫,皮膚被撐的光滑發(fā)亮。短短一周,陳好從普通病房轉到了ICU。醫(yī)生說陳好的情況極有可能引發(fā)心衰竭,必須再次立即換腎,等到心臟衰竭,那可就是無力回天了。能換當然最好就立即馬上換,但關鍵是,這么緊急的情況下,去哪兒找腎?陳最跟闕響都十分著急上火,除了醫(yī)院的渠道,也各自使用自己的渠道,到處打聽有沒有合適的腎源。闕響去醫(yī)生那里拿到他的配型報告,毫無疑問,配型失敗了。陳最抓著醫(yī)生,要求再給他配一次,他和陳好是親兄弟,沒道理配不上的,說不定是之前的檢測出了問題。醫(yī)生擰著眉頭:“是,親兄弟姐妹之間配型成功率最高,能有百分之七八十,可還有二三十配不上呢,你這報告上寫的清清楚楚,不行就是不行嘛?!?/br>“可是配不上怎么辦?我弟在ICU里,非常危險啊。”醫(yī)生也無奈極了:“那也沒辦法啊,不合適的腎換上去只能讓他更加糟糕啊?!?/br>陳最簡直要崩潰了,闕響把他從醫(yī)生那里拉了出去,兩人都頹然地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一言不發(fā)。陳最一臉胡茬,兩個沉重的眼袋,眼底下一片烏黑,眼里的痛苦之色源源不斷地流出來。自從陳好急轉直下這十來天,他幾乎是沒怎么睡過覺,也沒怎么出過醫(yī)院。一直等待著那個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會不會出現(xiàn)的腎,心急如焚,就像心臟變成了舞臺上的架子鼓,一刻不停地被人捶打著。闕響也差不多一樣,疲憊困倦,但睡不好,又是心疼又是著急。唯一好點的是,他知道把自己胡茬給剃剃。到了探視時間,陳最和闕響一齊去看著病床上一天比一天糟糕的陳好。陳好讓闕響先出去,他跟他哥說下話,闕響出去了。陳好費力地從病床上撐起來一點,抬起手,摸了摸陳最的臉和胡茬,把呼吸面罩摘了下來,說道:“哥,怎么越來越邋遢了,胡子都這么長了也不刮刮?!?/br>陳最把他的手拉下來握在手里,只問道:“今天感覺好些了嗎?”“嗯,好些了?!标惡脺睾陀譄o奈地看著他一臉疲憊的哥哥。陳最為他疲憊奔波得太久了,好像不管是有錢還是沒錢,陳最就從來沒有停下來過。直到從法院回來,那天陳最對他說的話,陳好才知道,不僅為他奔波的腳步從未停下,那顆為他懸著的心也從來沒有放下過。一具茍延殘喘的病軀,一個黑暗幽深的靈魂,一顆從來沒有完整過的心,他可真是個折磨人的壞孩子。不過,他就快要死了,陳最也可以徹徹底底解放了,不停奔走的腳步可以停下,永遠懸著的心可以放回肚子里。陳最卻深切地看著他:“陳好,你再堅持堅持,我們很快就能找到腎源的,你不要害怕?!?/br>陳好把陳最的手拉到自己臉上,用臉貼著他的手心:“哥,我不害怕,你一直把我照顧保護得很好,有你在我從來就不害怕?!?/br>他從來不怕死,只是怕離開陳最,怕再也看不到他。但是如果他的離開是件對陳最有好處的事的話,他也不怕了。陳最會一直陪著他直到最后,哪怕是在直面死亡那一刻,他還有什么更多可以奢求的呢。陳最把陳好額前的亂發(fā)理順,強忍著心里的難過,故作鎮(zhèn)定說道:“那就好,你堅強一點。”“嗯,你也要堅強一點。哥,你讓闕響進來,我有話要跟他說?!?/br>“好?!?/br>陳最出去把闕響換進去了。闕響進去就把陳好努力往上撐的身體給按了下去,揪著眉頭:“都這樣了,還不好好躺著,撐什么撐?!?/br>陳好扯著嘴角虛弱地笑了笑:“躺久了不舒服,想換個姿勢?!?/br>闕響過去,小心翼翼幫陳好翻了個身。“謝謝啊。”陳好終于側對著他說。“生病啦才知道講禮貌,之前給你幫那么多忙,也沒見你謝一聲?!?/br>“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謝……”陳好一口氣說了十幾個,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闕響把他打斷了,感覺他能一口氣把自己給說斷氣。“行啦,嘴上誰都會說,算個屁,有本事你病好了,身體力行地謝?!?/br>“你知道我好不了了?!标惡脤﹃I響一向不拐彎抹角。“我知道個屁,我什么都不知道?!甭牭竭@話,闕響把臉扭到了一邊,眼里一閃而過一點晶亮的東西。“響哥,”陳好第一次叫他哥,聽著聲音就是有事相求。闕響轉頭看著他,陳好說,“我死了,我哥肯定會非常難過,你到時要多陪陪他,開導開導他,幫他走出來”“我就不難過了嗎?誰來開導我?”陳好笑:“你比我哥年紀大,也比他想得開,他是那種不容易想開的人,就會陷在難過里出不來,這時就需要別人拉他一把。我不放心他,也不知道跟誰說,我只有你一個朋友?!?/br>陳好臉腫得看不出原樣了,但那雙無辜又晶亮的眼睛還炯炯有神,看著闕響,把他唯一不放心的哥哥,交給他唯一信任的朋友。他現(xiàn)在這個腎,就是闕響找給他的,陳好想,如果一個人愿意給予這種程度的幫助,那他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吧。